开他的手,声音不响,可是很坚决。
“翅膀硬了,想跟我作对了?”他略略低下头,凑在我耳边说,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际,激起一阵战栗。
刚才的所谓坚决顿时就土崩瓦解,在他面前,我终究还是太嫩。
坐着他的宾利,还是到了总部大厦,还是到了那间高高在上,与蓝天那么接近的办公室,我还是站在了那面恐怖的玻璃墙边上。
“脱。”简简单单一个字,让我流下了眼泪。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轻易流泪,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湿了眼。一滴很大很大的泪水落在了地上,我几乎听到了它落地的声音。
之后几天,段翊枫每天就是这么对我的,每过一天,每过一秒钟,都让我对他的恨意多加一分。可是,最悲哀的就是,我对他不仅是恨,还有惧。本来我以为自己是例外的,别人怕他,我可不会。现在我发现,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只是从前他对我没有显示出真正的手段罢了。
如果说对高纪扬的恨让我毫不犹豫地去报复,去宣泄自己的仇恨,可是对于段翊枫,我偏偏连报复都不敢。只是恨,恨到呕血,可是就是不敢拿他怎么样。就算如我以前想的,有一天我强大了,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可是现在看来,且不说那一天在哪里,就是真的有那一天,我还是没有勇气和他硬碰硬。
就如这几天,我就是不听他的又能怎样呢?可是,当他冷着脸对我下命令,我心中再是抗拒,还是乖乖地照做。我怎么这么贱?此时,我更恨自己。
不过也好,暴风狂雪统统都下来吧,全部都落在我身上,也许,有一天,我就再也不怕这些了。经历得多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之所以还会有眼泪,就是我受的苦还不够多。
“这几天风景看得怎么样?”终于,埋头于文件中的段翊枫抬起头来,问我。
我面前一片模糊,眨了眨眼才看清楚他的神情,扯开一丝笑容,回道:“我记得你以前就说过,有一天我会喜欢上这里,果然不错。”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就想过,要是有一天想要作践我,就用这种手段。那你起初设计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看来你还没有看够,那就继续吧。”他说完便不再理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那天是我自己回去的,他陪几个美国来的客户去酒店吃饭,让我自己打车回家。临走前,为了表示我们的“伉俪情深”,他还特地关照了好一会儿。
等他走后,我拖着无力的双腿走到马路上,一步步往前走,完全没有目的。
包里的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好久了,听得烦躁,便拿出来看看是谁找。原来是孟姐,她问我这几天怎么都没去上班,连个假都不请,是不是生病了。
我半天没有说话,她就没再问,只说随我吧,要是还想跟着她好好做事,就不要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嗯”了一下就挂了。
刚挂掉电话,看着马路上车流如潮,却由于是下班高峰,一辆紧跟着一辆,缓慢地蠕动着。
“阿凝。”后面有人叫我,木然地转过头去,是段翊轩,“阿凝,他对你做什么了?”他的表情愤怒且心疼。
“他?他能对我做什么?我们好着呢。”我虚弱地笑笑,随手拉了一下胸口的衣服。
“好?阿凝,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们是真的好,但是我想既然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也许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去打扰你,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的困扰,我希望能看到你好好的。可是,这么长时间了……”
“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越来越恩爱,如胶似漆。”我打断他,看着他笑得灿烂。
段翊轩听到我的话痛苦地闭上眼睛,片刻睁开来,再次看着我道:“我不傻!每次你们俩一起出现,你都在笑,可是,有哪一次你的笑是到达眼底的?再温柔,再美,都是脸上的那张面具在笑,那不是你,阿凝!”
原来,还是有人看出来了,那我的表演到底还有没有意义。我顿时泄了气,“随你怎么想吧,你看出来又怎么样呢。”
“我早就说过,如果你真的过得很好,我绝不会插手,可是,你不好,非常不好,我不会再这样袖手旁观了。”他说着就一把拉住我的手。正好抓在了左手臂的伤口上,我轻声“哼”了一下,还是被他发觉了。
“你手上怎么了?”不由分说,立刻卷起我的袖子,我没来得及阻止,也没力气阻止。他看到上面的伤痕,震惊地看着我,然后全身散发出暴怒的气息。我这才发现,这个我眼里单纯的大男孩,原来也会有这样是时候,几乎不逊于段翊枫。
“没什么。”我想要抽回手,可是被他紧紧抓住。
“很好嘛。”身后响起鼓掌声,那嗓音对于我来说,仿佛就是来自于地狱的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