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青年口中的‘施政者’,李缙还是出言为自己辩解了一番。“梁兄此言过重了吧,在下倒是认为,如今我大周在政事上却也不是一味的保守。”
见李缙对自己的话语有所意见,梁景旭却也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抬手指了指看这空荡荡的院落,才继续说道:“赵兄今日在国子监内看到的情况,正是对我大周施政方略最好的展示,学子们毫无安危意识。
就在前几日朔日朝会上,我亦曾听闻当今皇上不仅没有驳斥和亲番邦之议,反而还请了匈奴和西胡的使者来京详谈和亲细节。我大周,国大兵强,怎可因为区区胡蛮的威胁与试探就安然就范。皇上如此决策,简直荒谬!”
面对梁景旭如此冒犯的言语,李缙却没有丝毫恼怒,因为在这段时日里,李缙被困坐在大明宫那个苛求礼法制度破地方,连个唠嗑的人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在面对武孤菱时,言语间,满是谋略和计较。这还是李缙来到这里之后,头一次不用计较得失,毫无顾忌的和一个人说这么多话。
况且,李缙也很想听听这位对自己意见满满的书生,到底是怎么看自己这位大周皇帝的呢?所以李缙很自然的就忽略了梁景旭的冒犯言语。
不过,李缙还是说道:“梁兄所说,在下倒是无法认同,我想事实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今次和亲,乃是匈奴和西胡,见我河东遭逢大灾,朝堂忙于安定地方,想趁火打劫所致。
但此事对我大周来说,虽然是一次挑战,却也不足为惧。我料想,朝廷此番之所以召见匈奴和西胡的使臣入京,不过是为了拖延上一番时日,好整顿地方,恢复民政,待到河东安定之后,我大周官军必能一举荡平这些敢于冒犯的异族番邦。”
李缙的话,却并没有换来梁景旭的认同,朝堂上如今是个什么状况,自己还是在家中听闻过一些消息。
当今皇帝身体孱弱,药石不断,即位三年以来根本就没有亲政过。甚至于国之权柄都被交予到了皇后身上,至于什么励精图治,整顿地方,这更是一件皇帝无法一言而决的事情,就算这八个字真的能被搬到那庙堂之上,下传地方,可真到了百姓那一层时,想来也剩不下什么真材实料的东西了。
梁景旭看着赵鼎的神态,就知道其对皇帝有着绝对的信任,也没有多加争辩,只是说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听梁兄的意思,对当今皇上似乎很没有信心?”李缙看着梁景旭说道。
梁景旭回道:“吾非是对当今皇上没有信心,吾只是认为若是要长久的解决匈奴和西胡的隐患,却不是一场全胜之战就能够轻易的解决的。”
梁景旭此言则更是勾起了李缙对其的兴趣。从这青年刚刚的言语来看,其人应该是个主战派才对啊,怎么现在却又说,边疆隐患却又不能靠战争来解决。只见李缙说道:“愿听梁兄指教一二。”
面对李缙一副诚心求教的神色,梁景旭连忙摆手说道:“赵兄言重了,指教不敢当,不过是一些见闻,既然赵兄有兴趣,在下自己不敢藏拙,便说上几句。
时至今日,我大周赖以威慑外邦的悍卒,已然显现出渐颓之势。只不过周遭外邦、胡蛮,早前在我大周几次对外征战中被打的元气大伤,亦是不复旧日之彪悍,所以,今时我大周依旧可以凭靠着巨大的体量来压制这些番邦异族。
但我大周军队衰颓却是不争之事实,赵兄莫看我大周现今依旧保持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可如今我大周承平近乎百年,久未有战事。由此而施行了百年的府兵制度,就开始渐渐暴露出种种弊端。难以逆转啊!”
梁景旭说道这里长叹一声,继而说道:“所以吾认为,此回和亲,绝非是番邦异族在休养生息之后,对我大周发起试探这么简单,反而称得上是大战来临的前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