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有吃人类为生的妖怪,自然也就有以消灭妖怪为己任的除妖师。
纱织和除妖师打过的交道不多,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会面,都是她拉着一板车的妖怪残骸去找人家换取物资金钱。
除妖师的村子建在高地上,四面环绕高墙,她每次都是在寨门外和对方进行交易,从来没有踏足过墙内的土地。
名为珊瑚的少女受了极重的伤,抿着缺乏血色的双唇一言不发。
纱织隐约觉得自己出现得好像不太是时候。回城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城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家臣和仆从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主殿周围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还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仔细嗅一嗅的话还能闻到妖怪残留的气息。
“到底发生什么了?”
端着木盆的侍女,以及随侍在旁的老仆都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们先退下去吧。”率先开口的人是奈落。
他看向站在门边的纱织,神情和嗓音都十分温和:“你之前用过的伤药十分有效,可以请你把方子写下来交给城里的医师吗?”
纱织:“……好。”
她穿过走廊,人见城今天好像特别安静,她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医师,往回走的时候随手逮了一个路过的下人,关于城里最近发生了什么的问题才刚起了个头,对方就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逃也似的从她身边跑开了。
是的,在这个走路的方式都有着严格规矩的城池里,被她逮住问话的下人居然掉头跑掉了。
纱织叹了口气,揣着怀里的四魂之玉碎片回到垂着御帘的和室里,发现躺在病床上的少女不见踪影,奈落站在走廊上,面向树影婆娑的庭院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将四魂之玉的碎片朝那个身影一扔,对方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抬手接住那两枚散发着污秽光芒的碎片,这才不急不缓地侧过身来看着她。
“辛苦你了。”
纱织凑到奈落面前,盯着他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会。”奈落的语气云淡风轻,“有了这两枚碎片,距离凑齐完整的四魂之玉又更近了一步。”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奈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希望我奈落和你道谢吗?”
……居然还在和她打太极。纱织板起脸:“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能解释一下刚刚还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去哪了,以及我不在的这几天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问题似乎有点多。”
“不多,才两个而已,以你的智商一定能够解释明白。”
奈落轻轻啧了一声,表情有那么一瞬变得有些阴沉,但他很快就收起了不耐烦的神色,冷静到有些冷淡地开口:“除妖师的村子出了一点麻烦。”
他口中的「一点麻烦」,指的是除妖师的村子在防守薄弱之际被复仇的妖怪屠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除妖师的村子为什么会防守薄弱,这就和人见城有很大的关系了。据说在她外出的这几天,人见城中出现了妖怪,前来退治妖怪的除妖师们不幸阵亡,城主大人也未能幸免于难。复仇的妖怪们则钻了村子里没有精英留守的空隙,屠村之后还抢走了除妖师们保护的四魂之玉碎片。
珊瑚是除妖师中的唯一的幸存者,听到屠村的消息后不顾身体重伤,执意要去追杀仇敌。珊瑚走得急了一点,她则回来得晚了一点,因此等她回到房间里时,原本应该躺在病榻上养伤的少女已经不见踪影。
纱织:“……”
她眯起眼睛:“说实话吧,奈落,你最近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奈落表情不悦。
“……城里已经有你这一只妖怪了,怎么会出现其他不长眼的妖怪来抢地盘?”
如果奈落是人类的话,他的说辞无懈可击,基本没有逻辑上的漏洞,但妖怪的领地意识是很强的,人见城中会出现别的妖怪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不寻常。
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有此疑问,奈落瞥她一眼:“你似乎忘了,我手中的四魂之玉碎片对于其他的妖怪来说有多么强大的诱惑。”
“……那只妖怪是来抢夺四魂之玉碎片的?”
“不然如何?”
纱织蹙了蹙眉,小声道:“好吧。”
顿了顿,她补充说:“你没有干什么坏事就好,毕竟手上拿着四魂之玉碎片就足够招人恨的,与人结仇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她的表情格外认真,奈落错开视线:“……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小慎微的。”
“这又不是为了我自己。”纱织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
奈落冷哼一声,纱织竖起手指,按住那张即将口吐狂言、又要说「我奈落」怎么怎么的嘴巴:“我不是笨蛋。”
“奈落,”她抬起眼帘,希望对方能记住这句话,“我的脑子虽然转得没你快,但我并不是笨蛋。”
从城里消失的时间,对方去哪了,做了什么,她一概不问,那只披着狒狒皮的傀儡为什么会存在,被他用来做什么,她也从不关心。甚至于人见阴刀这个身份是怎么来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浑身是血,她也没有向他问过只言片语。
奈落的表情阴暗下来。纱织放下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因为喜欢,所以知道他想要四魂之玉的碎片,哪怕明知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会去为他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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