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有一种磅礴大气的美,一眼望不到尽头,目力所及,全都是浓重的金黄色,身临其境极为震撼。傍晚时分,晚霞又会将黄土地染成彤红,更加瑰丽。
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坡上,一条“黄龙”滚滚而来,发出“嗵嗵嗵”的咆哮声,仿佛龙蛇起陆。
肖华蹲在斗子角落里,抓着立柱,脸色比黄土还要黄,目光惊恐苟延残喘。他小时候在老家坐过耙犁,那玩意也颠,可和这完全不能比,他现在觉得浑身不给力,骨头架子都散了。
睁开眼只见到处都是黄泥尘,近在咫尺的人都若隐若现,看不见到了哪里,也不知身在何处,这感觉让他更绝望。
“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
三个女孩子不停安抚,哄小孩似得。
肖华很奇怪,这仨可都是南方城里姑娘,怎么身子骨比自己这个老爷们还扎实?后来经过牛丽丽点播才知道,人家屁股上肉比较厚,可以更好的吸能!
再后来,牛丽丽又跟他说,这话纯属照顾他面子的……
总而言之,等到拖拉机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肖华有一种终于逃出生天的感觉,可算是挨过来了。
外面响起了一阵鞭炮声,这是乡下欢迎客人的最高礼节,肖华惊魂未定探出脑袋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哆哆嗦嗦跳下拖拉机,后斗子里四个人全都成了泥猴子,面目不清。再看牛家姐弟俩,他俩处在风头浪尖上,一点灰没吃到,依旧衣着光鲜。
尘埃落定,面前站着位中年妇女,双手交握,正笑眯眯打量一行人。
那妇女穿着一身花袄花裤,头上包着头巾,细眉大眼,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
牛丽丽一头扑了过去,把那女人一把搂在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这架势一看就明白,那位就是牛家当家的,也就是牛丽丽和牛苗苗的妈——牛丹丹。
这里人说话爱用重复字,例如兰花说成兰花花,石块说成石蛋、蛋,山丹花叫山丹丹……估计他们家取名就是按这套路来的。
牛家据说祖上是宫里的御厨,而且是女厨娘,后来犯了什么小错误,被贬到了这里,世世代代繁衍了下来。他们家有个不同寻常的规矩,厨艺只传给长女,并且这个得了传承的长女只能招亲,于是姓氏得以保存。
牛丽丽她爹死得早,一对娃全靠牛丹丹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着实不容易,姐弟俩和她娘感情自然特别好。
牛丽丽哭得那叫一伤心,弟弟牛苗苗劝了半天都不舍得撒手,最后她妈硬是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头发都弄乱了……
放眼望,那边四个灰头土脸的泥猴子,连男女都分不清,牛妈妈傻眼了,“哪位……是咱们家丽丽的领导?”
“阿姨您客气了,叫我小华就好。”肖华哆哆嗦嗦说,他现在浑身酸软,不太能站得住。
严晓鸥忍不住“噗嗤”笑了,立刻被她姐姐一巴掌扇灭,拍的尘土飞扬。
大家伙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全都绷着脸,倒是家主牛丹丹大大方方说:“到底是领导,人金贵,没事的,休息一晚就好了,快进来吧,酒菜都准备好了。”
牛妈妈要亲自扶肖华,可这实在是太丢脸了,肖华连忙表示能行,梗着脖子自己走,就是怎么走怎么别扭,顺拐的……
几个人分别洗了把,进了牛家厅堂。
屋里亮着灯,大桌子已经摆开,一桌大菜,香气扑鼻,果然是家主的手艺,闻起来比牛丽丽的还要香!
双方分宾主落座,牛苗苗立刻开始挨个斟酒。
肖华饿坏了,夹了一口菜尝尝,眼睛立刻一亮,牛丽丽尽胡说八道,她娘做菜一点也不咸。
“领导,我先敬你一杯,我们家丽丽孤身在外,幸好有你的照应。”
对面传来牛妈妈和善的声音,肖华连忙撂下筷子端起了酒杯,碰了下一饮而尽,然后问:“阿姨,咱都不是外人,用不着客套,说说苗苗的婚事吧。”
牛妈妈闻言,眼中闪过了一抹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