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刚出工匠所的大门,就有人用数块烂菜叶“袭击”了她。
“打在身上倒是不怎么痛。”事后,面对着数双关切的眼神,林思月笑着道:“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还好没有人用臭鸡蛋来砸我,那黏黏糊糊的,才会叫人不舒服。”
“不过我转念又一想,鸡蛋在大楚可是个稀罕物,大抵是不会有人奢侈到要用鸡蛋来砸人的。”她故作轻松道:“我当时想,这些菜叶子也是可以用来制肥料的,就这么用在我身上,也是怪可惜的。”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萧景云叹了口气,急道:“你的性命自然比其他东西重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如今人已经被京兆府关押了起来。”工匠所的鲁大人道,:“日后林小姐不必担心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鲁大人负责督办毛衣厂的一切事宜,从羊毛采购到加工到售卖。用现代的话来形容,便是董事长了吧。
“还是放了他们吧。”林思月可不是烂好心的人,她只是在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罢了:“反正我如今也没什么大事。”
她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技术的变革会创造出更多新兴的岗位,而与此同时,掌握着老技艺的人们如果不接受变化,不与时俱进,便会被淘汰。
农业机械化以前,待到农忙的时节,若是家中人手不够,主人家便会花钱雇些劳力回来帮忙。插秧的人手不够了,便雇人插秧;割稻子的人手不够了,便雇些人割稻。
但插秧机和割稻机的出现与应用,便是打破了那些需要靠出卖此类劳力为生的人们的饭碗。
如今的情况,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制冬衣的人家,也许后头也有一些成衣铺商人的影子吧。”林思月解释道:“那妇人说全家就靠制冬衣为生,如今反正没了活路,死她也是不怕的。”所以就来找她这个“罪魁祸首”来了。
鲁大人想了想,无奈道:“是我看教不严,也许是工匠所的人将林小姐说了出去。”
闻言,林思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当然,也要查清楚,他们是不是做冬衣的人家。若是真的,我便不再追究,若是假的,就请京兆尹大人秉公办理。”
“若真是制冬衣的人家,便让他们来毛衣厂做两天活,不给工钱的那种。以此作为惩罚。”这也能让他们接触到新兴的制衣工艺。
“你这样,别人也不知道领不领情。”萧景云无奈道:“要不是本王正好下了职来工匠所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傻傻地站在那里让人砸?”
她当时被砸得懵了,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还是萧景云一把将她拽回了工匠所。
她老实回答道:“殿下,我那时被砸懵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让您担心了。”
“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殿下,您好像总是这样凶巴巴的。对女孩子,总要说些好听的话啊。”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上,自己便不与他争辩。
“本王就是这样。”虽然她说话的语调比平时好上了许多,可萧景云还是理直气壮道:“你若是不想听,就把耳朵堵上。”
“再说,你也不是孩子了。怎好意思以女孩子自居?”
显然,萧景云与季嫣然的爱情好似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些比较正面的经验,起码他没有因此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恋爱中的人总会无师自通地学会甜言蜜语。
不过,他也有可能是真的讨厌她,所以话里话外透着对自己的不满意。
在这种事情上,她特别缺乏自信心,不管是在亲情方面,还是在爱情方面,总是会觉得别人有了别的选择,自己就一定是会被放弃的那个。
萧景云却没注意到她眼里的落寞,和为了打哈哈勉强说了几句自己也不在意的话。
“世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远在滇南的季嫣然靠着父亲在镇南王面前的地位,在滇南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可她还是有些不满足,短短几天的好日子就让她顿起野心。
“不想过好日子的人才是傻瓜。”季嫣然这么对自己说,即使觉得这位世子殿下举止粗鄙,整日都只会在营里摸爬滚打,完全不像都城里头的世家公子那般风雅。
如今都城是回不去了,即使在别人眼中,她如今落魄了,但她也要利用这有限的条件翻身。
守门的小厮并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即使她好言相求,又或出言威胁,也不愿吐露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