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庭院的路上, 瑶英摘下夜叉鬼脸,想起进宫前她特意让苏丹古看自己的面具时,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知不知道高昌王宫宴会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如果他知道, 会不会误会她是故意的?
当时他凝眸看了她一会儿, 难道是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她换张面具?
瑶英确实是故意的——可她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 只是想告诉他自己买了张和他一样的面具而已。
要不要和他解释清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念头刚刚冒起来就被瑶英按下去了,苏丹古当时只看了她几眼, 没有其他反应, 可能压根就没有多想,她刻意去解释反而尴尬。
他那样的人, 心无挂碍, 根本不会在意她脸上的一张面具。
所以没有解释的必要。
想通了这点, 瑶英没有藏起自己的面具,下了马车,正想去找苏丹古谈谈尉迟达摩和海都阿陵的会面,眼角余光扫到长廊里迎上来的一道身影, 一怔, 登时喜笑颜开。
“阿青!”
谢青上前, 一板一眼朝瑶英行礼, 面无表情,恭敬端肃。
瑶英眉梢眼角都是笑,快步走进长廊, 拉着她仔细端详:“你的伤好了?”
谢青答道:“公主不必担心,我好多了。”
瑶英有些不放心,踮起脚尖, 凑近了些细看她的脸色。
谢青性子倔强,从不叫苦叫累, 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早起坚持练刀法,一双手满是厚茧。这次她为救金勃身受重伤,不得已逃出城养伤,谢冲他们说她以身替金勃挡了一刀,浑身是血,昏迷了一天才醒,他们还以为她凶多吉少,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养好了?
灯火暗淡,谢青面孔端方,脊背挺直,瑶英看不出她身上的伤势是不是真的好了。
“阿青,我现在很安全,有苏将军在,我不会有事,你好好养伤,别硬撑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你们习武之人不是最忌讳伤病的吗?”
谢青仍是一张木然的脸,肃然道:“我好了,可以回来保护公主。”
瑶英知道劝不住她,叹口气,回头张望,想请教一下苏丹古,看了一圈,没看到人。
他刚才好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她光顾着谢青,没留意。
瑶英回头,继续和谢青小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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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话,庭中亲卫侍从来回走动,一道视线望了过来,在瑶英紧攥着谢青的手上停留了很久。
瑶英感觉有些异样,抬头看过去。
缘觉站在长廊拐角深处,一双灰褐色眸子幽幽地盯着她的手,唇角一抹冷笑,脸上隐隐几分愠怒。
见她回头,他猛地反应过来,神情气恼,啪的一声转过身去走开了。
瑶英一脸茫然:她和谢青说话,缘觉生什么气?
昙摩罗伽身边的亲卫中,以般若为首的几个亲卫看到她就像在看《降魔变》里赤|身裸|体引诱释迦的魔女,毫不掩饰他们对她的深恶痛绝,只有阿史那毕娑和缘觉一开始就待她很客气。这些天相处下来,缘觉和她越来越熟络,待她的态度愈发敬重,怎么就突然变脸了?
莫非他和谢青吵架了?
瑶英想不出所以然,暂且丢开这事,细问谢青当日在驿舍的情形。
谢青嗓音暗哑,道:“公主那天提醒我保护金勃,我就留心他那边的动静,舞伎里的杀手是第一波刺客,我和他的亲兵料理了那些刺客,没想到他的亲兵才是真正的杀手,金勃没有防备,险些让他们得手了。我救下了他,当时我们的动静太大,怕引来其他人,只能先退出城。前几天城中戒严,处处都是岗哨,老齐他们也没法和公主联系,这几天看守没那么严,我担心公主的安危,养好伤就进城来了。”
瑶英问:“金勃小王子呢?他的伤重不重?”
谢青脸上掠过一丝嫌恶,道:“他只受了点皮肉伤,王庭的人护送他回北戎了。他感激涕零,说将来一定会偿还佛子的救命之恩。”
她似乎不想多提金勃,瑶英没有接着问下去。
金勃是瓦罕可汗最疼爱的小儿子,他险些身死高昌,肯定头一个怀疑海都阿陵,他回牙庭告状去了,瓦罕可汗会怎么做?
换成其他人,必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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