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什么,比如我的天空一个人唱其实是有些单薄之类的。
陆江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唱功不错的山东大汉,由他唱自己的歌,总比今天下午找自己的那个人唱更好。
等等吧,反正他带着耳机,自己也听不到具体的对话,陆江劝说好自己,耐心等待,但休息室的空间毕竟有限,邓好的话不免再传进陆江的耳朵。
“啥这周日,妈恁别瞎说,我这个最早也得下个星期。”
“哎呦妈,恁放心吧,这次俺肯定回去,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要是没机会,肯定安安稳稳上班。”
“不倔了不倔了,以前不是不懂事儿吗,俺这性格恁又不是不清楚,不撞南墙不回头嘛,这回回去肯定老老实实的。”
“相亲?恁可别给俺张罗,俺着啥都没有,能给人家啥。”
“后悔了后悔了,当时应该听俺娘的,嘿嘿,恁注意身体,别上火了,这不是知道错了吗?”
“今天也没啥,来了个新导师,可厉害嘞,写嘞歌好多人喜欢,还会写诗呢。”
“恁别这么想~人家也没办法,俺长得又不好看,总不能让我蒙着脸比赛吧。”
“有钱嘞有钱嘞,恁放心。”
……
“没感冒没感冒,就是鼻子有点堵得慌,恁别担心。”
“行妈,你早点睡,先挂了啊,回头再给恁打电话。”
通话到后半段的时候,陆江已经能听出邓好声音中的哽咽,尽管邓好死死压住自己的嗓子。
像是第一次住校的陆江,拿着老师的手机给老爸打电话,告诉自己不要让爸妈担心,然后嗯嗯啊啊地回应着爸妈的问题。
站起身里,准备叫一下邓好,结果张开的嘴没再发出声音,举起一半的右手凝固在半空。
邓好挂掉电话,随手扯掉耳机团一下扔进书包,很平静地收拾纸巾、水杯,一件一件放到书包里,再机械地伸手,才恍然发现已经没东西可以拿起来。
看着拉链裂开的嘴,邓好又机械着拉上,然后把书包从椅子上挪到椅腿旁,自己佝偻着腰缓缓坐上去。
面前的是练歌房的墙壁,上面贴着送给练习生们的话,彩色的贴纸慢慢模糊,邓好双手捂住眼睛,一点一点地,伏下头,整个上半身死死支撑在两条曲着的胳膊上面,放声大哭。
哭二十六岁一事无成,哭十年前倔强签下娱天传媒的合同,哭自己参加过的选秀,哭自己笨拙地学那些根本学不会的舞蹈动作。
年少的邓好被问及梦想,“当然相信,我可要做华夏最厉害的歌手,我一定会努力的。”
长大了才懂,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够的,自己的梦想,只是坐在父母一天一天弯下的腰上,自以为很酷的大放厥词。
参加节目前,邓好又接到母亲的电话,只是劝他注意身体,又问钱还够不够,用不用再打点,在母亲的絮絮叨叨中,邓好有些颤抖地开口
“妈,这次节目完了,要是不成,俺就回去了。”
妈妈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嗯”了一声,挂掉电话。
“相信梦想吗?会为了梦想去努力吗?”
再问及梦想,邓好也许会回答“相信,努力?应该,不太可能了吧。”
邓好放肆地哭完之后,陆江已经悄悄离开,终究还是没有叫起那个佝偻在座椅上的瘦小影子。
在第三把故事钥匙的结尾,陆江写道
“其实他们也应当也都经历过,挤在很小的出租屋里,屯商场打折卖过的整箱方便面,仔细保护好每次正式场合都要穿的那一身很正规的衣服,精打细算着生活的一切,只是为了可能明天就可以触摸到的,名为梦想的星辰。”
“感谢邓好的坚持,让我看到走在泥泞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陷的脚印,让我在面对走到我面前的他们的时候,不知道灿烂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到底是多少次听完父母的电话后崩溃到极致的大哭。”
“这把故事钥匙的名字,叫做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