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一点多钟时,鲁立已经开始习惯性地犯困了,想要睡觉。可在街上,哪儿有地方让他睡呢?这样他就想到了回罗家去。可他又不甘心自己在街上找曾小丽找不到,就只走到街边一处台阶上坐下,伏头眯了半个小时眼睛,叫瞌睡感给慢慢消退后,再继续向前找去。直找到了傍晚五点钟,越来越感觉到走路都深一脚浅一脚的了,实在是没法找到曾小丽,才带着十分的失落感和无奈,回到了罗家去。
罗燕琼在他进门时,眼带一点儿似妒嫉一般的神色问:“阿立,你今日出去那么久,真的是找老乡吗?不会是找女朋友吧?”
他当然是找女朋友。只是他那个女朋友是他难以找到的,不好明白无误地回答她,就只撒谎地回答说:“哦,不是。我是真去找我老乡了。我们一直在他那儿打牌,打到这下他才让我回来哩!”
听他这样说,她就没再吭声了。
这日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罗燕琼竟毫无一点儿遮掩和羞涩地主动对唐鲁立说:“阿立,我今夜跟你一起睡!”
“不要吧!”鲁立想拒绝她,“我们俩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有什么事了。”
“不行,我就要跟你一起睡!”罗燕琼对他瞪眼道。
“这个……”唐鲁立迟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默认了:因为他们在有了第一次以后,他其实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罗燕琼,要再和她发生过线的事情,就没法不变得很容易了。
当他们又一次做完事情以后,罗燕琼没有再离开唐鲁立的房间,而是和他继续睡在一起,脸儿靠在他的脸儿处。他在感受着她的温柔缠绵和多情的同时,那心不能不变得有些空虚起来,好象有什么神灵把他的心给掏空了一样。虽然他和罗燕琼都是属于未婚青年,原本你情我愿,互相需要,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但因为有个曾小丽横在他的心中,他这时就没法不对曾小丽生出愧疚之情来了。
“怪我吗?我对不起小丽吗?可是她总不给我找到她,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啊!”唐鲁立有时也自己为自己这样辩护着,并觉得挺理直气壮的,可他的内心却仍然还是会保持着空虚之感,久久地不能消退。
叫唐鲁立想不到的是,第二日下午曾小丽竟找来了,那时唐鲁立因为轮班,要晚上才去厂里,所以就呆在家中。而罗燕琼呢,则因为是上白天班,正好不在家。
唐鲁立一看见她,当下就觉得她看上去脸色真是糟糕透了,不禁惊得声音都变了,只愣怔了一下,然后便觉得头皮有些发紧,心跳有些加快,嘴唇哆哆嗦嗦地问她:“小丽,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来不得吗?难道我来找你,是不应该的事情么?”曾小丽眼睛瞪向他。
唐鲁立听出她声音带些怒气,自然晓得她已经掌握了他和罗燕琼之间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准确找来的。
他不希望她在这儿闹,到时叫自己没法收场,就只能硬着头皮,先“温暖”一下她的心,“堵住”她的嘴再说,便没有再多说其他什么多余的话儿了,直接搂着她就啃。
曾小丽这时可不是以前的她了,心思明显的早变了,给他这样啃,不但不愿意,反而还忙挣扎着往开推着他说:“唐鲁立,你放开我!不要再啃我了!”
这样,他见自己没法再顺顺当当的跟她亲热了,就不好再强行去继续亲她,便暗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放开了她,将头低下了一些去。
“阿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这间屋子的女人睡到一起了?”曾小丽瞪着他质问。
这种事情是唐鲁立没法隐瞒,也不愿意昧着良心去隐瞒的,就只假装沉吟了一下,然后带着无法克制的惭愧情绪回答她说:“是,我是跟她睡在一起了,我……”
“你卑鄙,你无耻,你不是人啊!”曾小丽顿时火往上撞,猝然高喊起来,拿手想狠狠地甩他一巴掌,但举起来又好象下不了手,相反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却一眨泪就下来了。
这时唐鲁立什么话儿也不能说,只能默默地愣站在那儿。
曾小丽低了一下头去,拿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然后便再抬起头来,脸上充满怒气,对着他想骂出什么话儿,但那话儿还没有给骂出来,她就猝然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哭得很痛苦,很伤心。
看她哭成这样,唐鲁立才稍微有些回过神来,深深地觉得自己愧对于她。可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因为他在挺久的时间里都找不到她,见不到她嘛。因而他在脑海深处冷不丁地跳出了这样的想法:“你每次跑来深圳都不肯告诉我你到哪儿做事,叫我找不到你。这怪谁?只能怪你!”于是他便忍不住为自己分辨道:“我是因为来到深圳以后老是找不到你,问不到你,才到她这儿住,然后和她睡在一起的……”
“你的话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再跟我讲了!”曾小丽猝然悲伤绝望地再高喊一声,对他仇视一般地狠狠瞪了一眼,然后便快步向外“冲”去。
唐鲁立看着她的脸儿,伸了伸手想拦她却没敢真拦,因此就象根木桩一样呆立在那儿。
曾小丽走出了这儿,脚步声响向远处,再也没转回来了。
他听着那脚步声迅速消失,把他的心象从身子里给抽出来似的,叫他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