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的刀锋,刺得他小脸生疼,在痛感的刺激下,荆无渊陡然回过神来,本能的往后一退,谁知,这匆忙的一脚,竟踩在了血泥里,脚下一个趔趄,滑倒在地,居然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嘿!小子还敢躲!”一刀落空,光头大汉轻蔑出声,正打算挥刀再攻时,一坨黏稠的物体飞溅在了他脸上,带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
“什么鬼东西?”光头大汉惊叫出声,一摸脸,便是满手的血泥,顿时怒火冲天,大吼道:“小子,你他吗的找死!”
这坨血泥正是倒在地上的荆无渊扔的,他看光头大汉不依不饶要杀他的样子,心中怕极,本能的抓着身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没想到,这砸得还真准,直中光头大汉脸上。
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恼的想到,刚才抓的是块石头该多好,说不定,那一下就能把光头大汉砸晕过去。
眼看光头大汉又提刀冲了过来,荆无渊心生惶恐,连忙往旁边一滚,就到了他捡的那堆破铜烂铁旁边,身边石头没有,破铜烂铁不是一抓一大把?
小时候,调皮的他和村头小孩儿打泥仗的事儿可没少干,他甚至对此颇有心得,就因为这事儿,还给荆落雪惹了不少麻烦。
如今看到身旁堆积如小山丘的破铜烂铁,心思自然活泛了起来。
这些应该够他喝上一壶了吧!
荆无渊心中稍定,把手中的残剑往地上一插,然后双手齐动,之前忙活了大半天捡的破铜烂铁又被他飞快的砸了出去,如雨打芭蕉,直砸得叮当作响,间或夹杂着光头大汉的哀嚎。
光头大汉瞪着几米开外的荆无渊,眼中直欲喷火。在他看来杀面前这小子本来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此时自己却吃了亏,捂着被砸伤的脑袋,躲躲闪闪根本靠近不了半步,不说那些藤甲,就那些断枪残剑,哪一样不是刮着见血,擦着就伤。
这让他憋屈之极。
叮叮铛铛……
什么残枪断剑,藤甲箭矢,直往外飞,甚至连身边的残肢断臂、头颅都被荆无渊给利用上了。
“啊……”又是一声惨嚎,光头大汉连忙后退,避开了荆无渊的抛掷范围。此时的他浑身血迹斑斑,也不知道是那些尸体上的血还是自己的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颇为狼狈。
“老三,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快把那小子抓住,我要把他抽筋扒皮!”光头大汉扭头向旁边的黒瘦汉子喊道,声音悲愤至极。
黒瘦汉子也是一脸阴沉,本来轻而易举的事,被面前这小子闹到这地步,甚至还让同伴吃了瘪,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颜面丢尽,以后这战场上,他们两兄弟还怎么混?
“一起上!”黒瘦汉子厉喝一声,率先提刀冲了出去,光头大汉嘴角噙着冷笑,紧随其后。
半途中,两人又分开,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向荆无渊包围过去。
荆无渊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已经仰仗不了这些破铜烂铁了,当下抽出两把断剑,一左一右掷了出去,稍稍阻挡了两个大汉的脚步,便头也不回的跑了,临走之前还不忘把插在地上的残剑给拿走。
这残剑可值不少钱,荆无渊自然是舍不得丢弃的。
“吗的!这小子真够狡诈的!”光头大汉捂着自己的膀子,嘴里骂骂咧咧道。
刚才以为有黒瘦汉子的帮助,拿下那小子轻而易举,心中大定,没想到,一个不慎,又被掷来的断剑给划了个口子,疼得他直咧嘴,把荆无渊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还不快追!”黒瘦汉子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的可怕,脚步一刻不停的向荆无渊那边追了过去。
“还怕他跑了不成!”光头大汉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但盯着荆无渊跑远的背影,眼里却溢满了凶光。
……
“救……救命啊!请帮……帮帮我!”荆无渊一边跑一边高呼,气喘嘘嘘,求救声显得急促不堪。
声音倒是吸引了不少拾荒人的注意,但上前帮忙的一个都没有,看到荆无渊背后追过来的两个提刀大汉,尽皆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忙自己的事情,生怕摊上事儿一样。
偶有遇到三三两两的提刀匪徒,他们倒也没阻拦,只是抱着膀子站在一旁,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盯着荆无渊身后追赶来的大汉,眼里尽是嘲弄之色,好像很乐意看到他们吃瘪的样子。
胖瘦大汉两人心里一沉,心知这次他们两兄弟丢脸丢大发了,以后怕是要沦为这些同道人眼里的笑柄。
心里这样想着,两人不由得把前面奔逃的荆无渊给记恨上了,脚下再度发力,速度更快了几分。
荆无渊心生绝望,发现没人帮忙,再一次体会到了人性的冷漠。不管是老乞丐受伤时他在医馆的乞求,还是此时的呼救,本来是力所能及的事,但就是没人愿意出手。
医馆虽说是唯利是图,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能理解。但此时身后就两个大汉追自己,这么多拾荒人,大家一起上,不就把他们制伏了?
然后大家捡到宝贝后也不用上交,也不用担心自己生命受到威胁,这不挺好的?多么皆大欢喜的事儿,怎么就没人看明白呢?
这是他怎么都理解不了的。
当然了,这只是他天真的自以为。
“救……救命……”虽然知道求救没用,但荆无渊心里存在着一丝侥幸,一边跑一边喊,却越来越吃力,口中粗重的喘气声,犹如一只破风箱在呻吟,两只脚像是灌了铅一般,速度越来越慢,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但那象征着天堂的城门口却始终不见踪迹。
没错此时的他觉得,天堂与地狱不过是一城之隔。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背后追上来的两个大汉,荆无渊心里充满了焦急与惶恐。
“哈哈,小子,这下看你往哪里跑!”光头大汉一声狞笑,手中的刀便挥了出去。
“嘶啦……”
这一刻,在荆无渊的耳朵里,衣服被刀划开的声音尤为清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皮肉被割开的‘噗嗤’轻响。
随着鲜血迸溅而出,荆无渊发出了一声短暂的痛呼,便扑倒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不自觉的抽搐,随即浓郁的血腥再次弥漫了他整个大脑。
“跑啊!继续跑啊!你小子不是很能跑?”光头大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脚猛踹。
如果没有之前的憋闷,他可能一刀就了结了荆无渊,但现在他可不想就这么痛快的让他死去。
他需要发泄心中的憋闷,需要好好的蹂躏脚下这小子,要让他明白死是他的奢望,是对他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