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无风,蝉声嘶哑,断断续续像是松了弦的琴声,单调又寂寥。庭院梧桐高耸,伸着爪牙,天光暗淡,只挂着几粒微薄的星,投下梧桐枝干幽幽的影子。
屋内闷湿,趴在床前的小叶儿皱着眉,鬓角濡着薄薄的汗。烛光直直的立着,仿佛要将这小屋的最后一点阴凉蒸干净。
白倩躺在一层汗浆里,双手扯住床单,记忆的潮水汹涌而至,冲开前世的壁垒,像无数把尖刀,狠狠地扎入心房。
尸山血海,腥气扑鼻而来,入眼的全是艳丽的红。父亲、母亲、小叶儿、德叔、绿枝,白府的所有人,一样的姿势躺在厅堂,躺在让人作呕的血泊里。只有那一袭白衣,依然干净如初,只是脸上挂着的,是阴森狠戾的决绝,手上拿着的,是染红锋利的尖刀。陆子然,你何至于如此?一年之前红妆羞赧,拜堂成亲,一年之后血染高堂,情断于此?
白倩孤独的立在父母尸前,手扶心口,眼中恨意翻涌,带着整个面颊都在颤抖,“陆子然,告诉我,为什么?”,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低哑不似人言。
“有人要你们都死”,陆子然轻声道“倩儿,你不要怨我。”
“你不要叫我,只需说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陆子然依然是轻轻的语调,“倩儿,你—”
“我让你不要叫我!”突然炸响的嘶吼将陆子然吓了一跳,眼前的白倩双目充血,披散了头发,再不复往日温温软软的怯弱,而像受了伤的凶兽。
陆子然竟有些惧意,既而又觉得有些可笑,心中的恨意变生了出来,大声吼道:“你以为我想吗!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一个小小的白府非要有那么一条商道!你那个蠢爹,非要将它抓在手里!你们非要扯进来!你爹不死,谁去死?你们不死,谁去死?”
“呵呵呵呵”,白倩竟笑了起来,踩着粘腻的血水,摇摇晃晃向着陆子然走过去道:“陆子然,我只要知道是谁,我只要知道是谁——”。
陆子然忽地提起刀来,猛地扎向白倩心口,刀锋没入胸腔,穿心而过,剧烈的疼痛需要声音去释放,只是白倩根本喊不出痛来,陆子然另一只手死死地捏住白倩脖颈,用力到指节发白,指尖嵌入肉里,“倩儿,你知不知道,今后我必会位极人臣,只可惜你已成尘土,你放心,我的倩儿,每年今日我都会在心里念着你。”说完将刀锋一转,白倩痛的缩起身来,如离水的鱼,张着泛白的唇嘴,眼里却是慑人的恨怨。
陆子然怕她说出些什么,松开刀柄,紧紧的捂住白倩微张的嘴。
屋内蜡烛刚刚燃尽,黑暗淹没墙角,爬上床沿,爬上小叶儿微湿的脸,白倩隐在黑暗里,幽幽的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兴许是这句太过冰冷,小叶儿打了个冷颤,竟醒了过来,抬眼迷迷糊糊道:“小姐,是你醒了吗?你刚说什么了?”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平淡的声音从床上飘来。
小叶儿攸的惊起,睡意全无,慌慌张张的退开,要去点蜡烛。
“小叶儿。”床上白倩不知何时已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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