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水大破刘黑闼的三路大军,直至玄武门平乱,等许多精彩的桥段,这些故事,一辈子只做一件就已经惊心动魄,哪知道,这两个老头却能如数家珍的说出來,大大小小,加起來有数百件之多,用他们的话來讲,已经不虚此行了。
不过,最让孟星河吃惊的是,从几个老头的对话中,孟星河听到了有关太平教的故事,虽只是模模糊糊,只能听个大概,知道太平教中有几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也第一次听见有人能够让两个老头佩服并敌视一辈子,但就表情而言,这几个老头说及太平教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比说前面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役还要凝重几分,放佛太平教就是藏在他们心中的一个伤疼,才开始回忆,就戛然而止。
有些时候,难言之隐,永远比陈年喜事,要刻骨铭心,至少后者还可以说出來追忆一番,而前者,只能放在心里慢慢咀嚼,是苦是甜,只有体会过的人知道。
酒尽人言少,只留笑谈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夜,是时候该散场了。
“天色不早,我等也要告辞了,”这时,李老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第一个站起身來,刚才喝酒时,他就私藏了一葫芦的酒,此刻悠闲的拔开瓶塞,往嘴里灌了一口,道:“杜老怪,等哪天红佛在家,你也到我家里來蹭饭,算是我欠你的饭钱,”
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李老头摇摇晃晃夺门而去,路过孟星河身边的时候,迷糊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酒气冲天道:“观你面相,见你命宫紧锁,恐怕最近有一次牢狱之灾,而奴仆宫暗黑,想必是遭小人陷害,不过,脸带红光,双眉见喜,却是有桃花劫应验,哈哈,你小子祸、福双至,真是怪相,老夫,从不替人看相,今天破例送你一句,折花须留枝,祸从东窗起,”
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李老头就笑着说他先回家去了,免得家中那个红佛又要拿着烧火棍上杜老怪家请他了。
李老头先走,李敬业跟在他爷爷后面,也屁颠屁颠回家去了,秦将军也不多留,叫上秦怀玉和赵子俊三人先走,两个老头的家就挨着杜府沒多远,杜大人只叫杜荷送出门去。
“杜先生,我也回去了,”孟星河沒打算再杜府过夜,见两个老头都走了,他也起身告辞。
罗峰和薛仁贵两个兔崽子老早就等候在孟星河身边准备护送他回去,杜如晦也不留他,孟星河则离开了杜府。
孟星河走后,杜如晦和杜小姐依旧坐在石凳上,杜夫人替两父女又泡了壶好茶,一家三口同坐在石凳上,彼此沉默着。
“我回房休息了,”杜小姐幽幽说了句,准备回房。
“嗯,”杜夫人慈母般笑了起來,知女莫若母,她如何不知道女儿和那个青衣后生之间恐怕有些矛盾,她好心道:“萱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和娘说,要不,晚上娘到你房间,陪你睡好不好,”
杜小姐沒有回答,从小到大,只要心中有事,都瞒不过娘那双精明的眼睛。
这时,送客出去的杜荷从外面回來了,杜家两老沒有先前的慈爱和关怀,对杜荷这个算不上纨绔,也不是那种败家败业的,只是一贯认为落魄就是吸引才女的方式來标榜自己的儿子,杜大人和杜夫人连管都不想管,而这也是杜荷求之不得的事情,说话沒超过三句,就被杜大人呵斥着滚回了自己房间。
每每于此,杜大人就悲催的哀叹一声,而杜夫人则是有些杜小姐凶起來的摸样,嘴角微翘,似怒非怒,只管瞪着精明的眼睛,盯在杜大人的扭曲的老脸,笑着问道:“杜老三,是不是嫌弃我裴茱萸,给你生了个聪明的宝贝女儿,却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对不起你们杜家的列祖列宗了,”
这句话,就是杜大人的克星,别看杜夫人现在温文尔雅,一幅贤惠妇人的模样,她以前可是长安最有名的才女,杜大人沒少花功夫追求,不然不会生下杜小姐如此聪明的女儿,所以,杜大人当然是赔罪道:“我怎么会怪罪呢,”
杜大人连忙闪躲,他在外虽是尚书大人,但回到家里,还是家中两个女人说了算,女儿算一个,夫人算一个,加上一个不成器的杜荷也不站在他这面,杜大人在家里的地位就是薄弱的。
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官大如杜如晦者,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