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这帮人就是雅荪说的不守规矩的勋贵子弟,老汗在辽阳时就同意,勋贵家的成年子弟可以轮流在汗王身边充当侍卫行走,以示大汗的恩宠,像额亦都、费英东、扈尔汉这些开国五大臣家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邀宠的机会,于是鳌拜等人自然有机会混了个侍卫差事。
鳌拜这帮人早就知道李榆要换到这儿当差,他们今天都在这儿等着——李榆不知道,在老汗的反复夸奖和鳌拜等小兄弟的吹嘘下,年纪相仿的勋贵家的子弟都以结交他为荣,无形中他已成为这帮孩子们的头。
闲扯了几句,鳌拜问起李榆被派了什么差事,李榆就把雅荪的安排告诉了大家,小兄弟们立即愤怒了,这明摆着雅荪在欺负人。
鳌拜气愤地说:“额鲁哥哥,雅荪最贪财,一定是没得到你的财物,故意把最难的差事给你,谁不知道下半夜是天最冷人最困的时候,而且不让你入宫值守,就是不想给你到大汗身边的机会。”
小兄弟们都为李榆打抱不平,顺便又扯起雅荪和他的手下侍卫平时欺负他们,故意派苦差事,借机敲诈他们财物的事,大家越说越气,准塔干脆说,今天趁着有额鲁哥哥在这儿为我们撑腰,我们找雅荪他们算账去。
准塔的话立即得到大家的响应,这帮人平日里心高气傲,要不是担心打不过侍卫,早要翻天了,现在有李榆这个能打的大哥在,心气马上足了,卷起袖子就想去打架。
李榆可不敢带这帮人在老汗眼皮底下打群架,马上制止他们,告诉大家,他现在心里有数了,早晚会替大家出口气,但现在不行,我们主动惹事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我们,得找个机会抓住雅荪的把柄,再趁机收拾他,让他有苦也不敢说。
孟克马上出来个鬼主意,下次雅荪敲诈的时候,大家先通个气,他喜欢什么就给什么,咱们来个人赃俱获,至于打架的事,孟克用手拍拍李榆的胸膛“我们大把头包了!”小兄弟们一脸崇拜地连连点头称是,老大就是老大,做起事来就是不一样。
这时,一个幼稚的声音传来,吓了大家一跳,“好啊!你们串通一气想害雅荪,我告诉他去,让他先收拾你们。”
大家赶忙定睛一看,是多铎小贝勒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钻到他们中间了,大家马上脸色一变,满脸堆笑地把多铎围在中间,一边行礼,一边左一句贝勒爷最慈祥、右一句贝勒爷最大谅,使劲地讨好多铎,把多铎乐得咯咯笑。
多铎说是执掌正黄旗的和硕贝勒,其实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没事就喜欢在瓮城里闲逛,找这帮勋贵子弟玩,大家混熟了,没人注意到他偷偷溜过来。这也怪不了多铎,老汗非要住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多铎几步路就把在宫里转遍了,实在找不到玩的,只能在瓮城里找这帮小侍卫,正巧听到他们的话。
多铎马上提条件,要李榆送他件好玩的东西,李榆挠着头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东西,过了一会儿突然叫孟克:“哈达里、喇布杜送你的松鼠不是还有一对嘛,马上回家取来。”孟克一听扭头就跑。
一顿饭的功夫不到,孟克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笼子,哈达里和喇布杜上次在北屯子送给孟克两对松鼠,孟克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已经卖出去一对——他对一个经常输钱的家伙说,他这对松鼠是山中一位老萨满为他求来的,可以带来财运而且保全家平安,如果不是好朋友才不会给他呢,硬收了人家五两银子外加那家伙带着的一条狗——狗很不幸,后来被他偷着宰了吃了。
孟克留下的这对松鼠很漂亮,毛色红润蓬松、眼睛晶莹剔透,非常惹人喜爱,多铎一看就喜欢,提在手里摆弄个不停,孟克却心里难受,这对宝贝本来是想再蒙一个人卖个好价钱,现在只好舍弃了。
多铎得到了礼物,玩够了才对大家说,其实他心里也讨厌雅荪,但父汗喜欢这这家伙,一时找不到机会收拾他,他可以帮大家对付雅荪,这伙人立即鬼鬼祟祟凑在一起打起主意,一直商量到中午,多铎提着松鼠笼子回去吃饭了,大家才各自散去,不过雅荪肯定是要倒霉了。
李榆从这天开始就在大汗寝宫当值了,他对派什么差事无所谓,至于要往老汗身边凑想都没想过,其实老汗的寝宫就巴掌大的地方,谁会整日呆在里面,李榆经常见到多尔衮、多铎这两个还没分家的小贝勒陪着老汗在瓮城里溜达,有时大妃也会一起出来走走,大妃娘娘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体态丰腴、雍容华贵,李榆觉得这是他看到的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她身边几个白白胖胖细着嗓子说话的家伙让李榆觉得很稀奇,雅荪告诉他,这几个人是太监,就是像阉牲口一样被去了男根的人,这可是高级货,整个大金国都没几个,而且大多在大汗这里,其他贝勒家里一般也没有,这可是从明国和朝鲜抢来的宝贝,稀罕着呢!你们山里人没见识,不懂这些宝贝的好处。
老汗瞧见李榆时,一眼就认出他,不等李榆行礼就上去朝他的屁股上踹了两脚,责怪这个娃娃嫌他老了,只顾得跟贝勒们混,现在才想起过来陪他。大妃娘娘非常慈祥,见到这个新来的侍卫,非常和气地用乌拉口音与他拉起乌拉的山水人情,还说乌拉的满泰贝勒是她的阿玛,李榆的师傅库鲁又当过她阿玛的侍卫,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以后亏待不了李榆,李榆被大妃的轻言细语一说,就觉得骨头都有点酥了。
贝勒们也经常见到,他们只要没离开沈阳,每天一大早就得带着自己的子侄来向老汗请安,李榆发现贝勒们的走法几乎每次都一样,走在前面的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各走各的相互间很少说话,四贝勒身后总是紧跟着济尔哈朗、岳托、德格类和萨哈廉四位小贝勒,而岳托屁股后面肯定是豪格——李榆现在才弄清岳托和豪格是连襟,他俩的老婆是姐妹俩,都是死去的原大都堂乌尔古岱与老汗的女儿莽古济所生,莽古济又与莽古尔泰、德格类是老汗继福晋衮代生的同母兄妹,后金国贝勒、勋贵们之间的血脉、婚姻关系非常复杂,不知道的人陷进去肯定会惹麻烦。李榆的老大阿济格贝勒这时总会孤零零走在一边,而且没人理他,至于老汗庶妃生的阿巴泰、巴布泰、拜塔等人都得靠边站,远远跟在后面。
李榆经常想老汗的老婆多、儿女多,麻烦也一定多,日子绝对不好过,自己还是当小兵的好,以后弄几十亩地,再娶个老婆生俩娃就够了,可不能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不过这都是还没影子的事,现在李榆头疼的是北屯子的事,备御巴扬哈和晋商范掌柜已经找上门来了。
有孟克牵针引线,巴扬哈早就与范掌柜联系上了,这俩位都是生意人,气味相投一拍即合,巴扬哈后悔自己太老实动手晚了,其他各旗早就有人做起了私下生意——现在挨饿的人太多,各牛录的备御们都想方设法弄些皮毛、人参什么的换些粮食,谁还顾得上老汗禁止诸申经商的诏令,而且手里有东西也不容易换到粮,市面上的粮食越来越少,沈阳的粮价止不住地上涨,粮商有粮也不一定卖给你。
范掌柜手里也没多少粮食——山西本来就缺粮,自己都要从山东进粮,他手上大多是青布、茶叶、烟叶、铁器还有一些做火药的硝。范掌柜人很不错,把手里剩下的几石粮都换给了巴扬哈,而且帮他介绍了几个从山东、南直隶和浙江来的商人,不过这些人也没多少粮食,谁都想不到辽东粮价涨得这么快,粮食一上市马上就被抢光,人们已经不在乎粮价了。
巴扬哈见到李榆时,一个劲地摇头:“完了,今年肯定得挨饿,能少死人就算万幸。”他告诉李榆,尼堪的庄稼把式说了,今年又是春寒,都要到四月了,雪还没化完,就是把种子撒下去也收不到多少粮食,这饥荒到秋后也缓解不了,今年算是没指望了。
范掌柜在一旁也摇头,关内这几年收成也不好,西北各地雨水都没有,山西老家也有旱情出现,我们再有本事也拿不出多少粮食到辽东,辽东人这几年日子肯定过不好,他建议巴扬哈别老想粮食了,手里有货就赶紧换些能用得上东西,范掌柜说道:“沈阳的粮价止不住了,眼看着就奔二十两一石去了,粮价大涨,辽东的银子,连着皮毛、人参、东珠这些土产肯定越来越不值钱,你得把手里的存货换成布匹、烟叶、茶叶这些稀罕的东西,特别是铁器,铁锅、铁针、铁镰这些都用得上,辽东又做不好,以后少不了跟着粮价涨。”
巴扬哈点头同意,马上请范掌柜帮忙把手上的货全换成能保值的布匹、铁器,他想着万一以后没粮了,用这些稀罕东西也许能多换些粮食回来。
李榆一言不发,从屋里去出个包裹,在众人面前打开,对着范掌柜问道:“这可以换多少粮食?”
“好一张虎皮啊!是好东西,一个洞眼都没有,神箭手才能猎到这么完整的一张皮,一定是你干的,”范掌柜两眼放光把虎皮摸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摇头叹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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