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沈寄面前蹲下,沈寄被绑着坐在地上,抬头看他,此时神智稍稍清醒了过来,身子微微前倾,将下巴抵在徐南柯的脖颈上,小声唤道:“师兄……”
徐南柯两只手抱住他,安抚道:“我在。”
如此反复折腾,这一天又过去了,天色变暗,风雪仍未停,沈寄呼吸又逐渐变得粗重起来,逐渐再次陷入混乱境地。
徐南柯看他脸色越发苍白,额头上汗水如同豆大落下,在缚仙索里剧烈挣扎起来。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沈寄未必能够自己度过此次心劫,即便勉强度过了,接下来的雷劫又该怎么办。
要不是沈寄将师父的灵鸽捏死了,现在还能传讯息给师父,求他赶过来。可孤鹜山离这里也有几万里远,便是师父那种修为,也没办法在短短两日内赶过来。
徐南柯摸了摸沈寄的脸,下了决心,退后半步,在地上布下法阵。
上一次三师兄经历的是心魔,他进去时并非实体,也受不到什么伤害,更何况还有师父在一旁护法。可此次沈寄历的是心劫,他进去了,若是不能将沈寄带出来,恐怕是九死一生,但是徐南柯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的修为不够,法阵也没有师父厉害,用剑划破手心,将血液滴在地上,法阵却半天还没有启动。徐南柯不由得有些心急,又割了另一只手的手心,血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山洞。
沈寄紧闭着眼睛,仿佛感觉到什么,顿时又剧烈挣扎起来,只是他越是挣扎,体内灵气混乱相撞越是厉害,他自己也受到了反噬,顿时口中溢出鲜血来。
狂风渐起,将外面风雪裹挟进来,沾湿徐南柯的衣角。
他估摸着即将被卷入沈寄的心劫,便快步走到沈寄身前,席地坐下,握住他的一只手。
沈寄勉强睁开眼睛,眼眶猩红,神智不太清醒道:“师兄……”
徐南柯笑了笑,道:“怕什么。”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再度睁开眼睛,眼前景象已经发生变化。只是这次进入沈寄的心劫远比上次进入三师兄的心魔中要险得多,他在原地站立半晌,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被卷进了哪里。
他四处摸索,忽而手指触碰到一面冰冷的东西,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堵墙。他凭着感觉跳上了那堵墙,四周仍然是黑漆漆的,什么东西也看不清。徐南柯又在四周走了一圈,摸索一番,摸到了一棵树,似乎是一处院落,再走几步,应该有房屋。
徐南柯便凭着感觉走了十来步,忽而摸到一处门框,门槛上仿佛坐了一个小小身影。
待他摸到那个小小身影时,突如其来,周遭亮了起来。
檐下烛光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如同骤然出现在生命里,十分突兀,照亮这个人的世界。
徐南柯这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处,侯府。沈寄正抱着膝盖坐在屋檐下的门槛上,脸上平静,黑亮的眸子里却隐隐带着期待,直视前方,仿佛在等人。
徐南柯心里一个咯噔,心道不好,这到底是沈寄的心劫,还是他的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