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
“哦,知道了。”我说。
记得那天,餐厅里面,灯很暗。
父亲还没回来,他怎样也要晚一些到家。因此,一家人总是无法凑在一起吃饭。在我放学回来的时候,只有外祖母在厨房里忙碌。
母亲是在刚开饭的时候到的。进屋之后,她先拆了当日的快递包裹,再将衣服换过。
母亲的背包里面还是那股冷冷的百合花香,闻起来有点刺鼻。
按照惯例,我总要先喊一声母亲,再继续吃饭。当然一同喊她的,还有我的外祖母。
“刘雅文——吃饭了!”
没有回应。
“再不吃凉了!”
外祖母的嗓子不好,声音经常会变得沙哑。这是她十年前做甲状腺切除手术时落下的毛病,每一次吞咽或是说话,都要伸一下脖子才能得劲儿。
还是没有回应。
“林康,喊你妈去。”
“哦。”我撂下碗筷,向着里屋走去。
“妈,吃饭了。”
“哦,你等会儿啊。”母亲躺在床上,翻着她的手机,“今天数学不是要分层教学了吗?你在第几层?”
“二层。”
寂静了几秒钟,却像是过了好几年。
接着传来的,是母亲的反问:“二层?你的数学可真的该补补了。咱上课外班吧,一对一?”
“二层不是最差的啊,还有三层呢。”我说。
“你还真要等自己去三层了再补吗?你知道一层和二层相比,会多讲多少知识吗?这些损失你到哪里去挽救?”
我不再讲话了,只得低着头,回到餐厅里去。紧接着传来的便又是母亲的叹气声。
“人家赵成鑫已经去天渡一中了。他妈妈可跟我说了,天渡廿中的分层教学,如果不在一层,基本上就完蛋了。”
“中考你铁定是没指望了。中考要是完了,以后,你肯定找不到工作。好的工作去不了,体力活儿你又不想干,就剩下做小买卖儿了。可是做小买卖儿咱有那脑子吗?有那个启动资金吗?没有,就只能在路边儿卖烧饼了,数你姥姥讲话儿。”
我继续吃饭,默不作声,而母亲也总算是来到了桌前:“这一说出去,别人一问,你们家孩子怎么样啊?不错。啥工作啊?最起码能说我们研究生毕业啦,找了个工作。这才像那么回事儿。这要是不好,只能说这么多年白上,在家待着啃老了。”
“你看看你表哥。不就在家待着了么,真成啃老族了。”
“哎!”
我正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只粗糙的脚却在此时踢了一下我的脚踝,因此我便不再讲话了。
母亲阴沉着脸,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红烧排骨,拿起筷子便不住地往嘴里面送,直到盘里面的肉都被她吃空了,这才扒拉两口干饭。
“那些是给林旭勇留着的,你就别给他留剩饭了。”外祖母见状,便指着母亲的筷子,和声和气道。
“干嘛啊?我减肥。”母亲的话,已然是没好气地高了八度。
外祖母道:“快别提减肥了,你真减过吗?只吃肉不吃饭就叫减肥了?”
母亲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鲜艳的红色从脑门一直烧到了指尖儿,她指着林康,抻着脖子,大声嚷道:“林康,你和你姥姥就串通一气儿吧,你好不了了!看你以后怎么办!诶,你就护着他,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
“他干嘛了?人家啥也没说吧!倒是你,瞎说那些晦气的东西!”
“我瞎说嘛了?我训孩子,有错吗?”
“你就有错儿了!”
“老不死的……”
“说啥?!再说一遍试试?”听见女儿骂她,外祖母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这时候,却是很可怕的寂静。母亲的嘴角,已经快掉到了地上。就听“碰”的一声,饭碗被摔在桌子上,一个向里屋走去的背影,还冒出几句骂骂咧咧的话来。
我吃完饭,便回自己屋,写作业了。可是里屋,却还时不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就像是在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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