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一边是未来的老丈人,一边是至交的好友,他还未和宫蔷成亲,宫茂时已经开始逼他做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此刻最为难的人是姬桁而非陆云灏。
所有人都在等姬桁一个表态,皇帝也是一副劝姬桁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模样。
姬桁似笑非笑的瞧了众人一眼,也不知此刻的表情是对着谁,他转头盯着一脸温和笑意的皇帝看了半晌终于开了口,
“学生可以放。”
一旁的张相忙道,“单玢呢?”
姬桁余光淡淡瞥了皇帝一眼,吐出三个字,
“放不得。”
“这......”
宫相等人面面相觑。
姬桁此行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但到底还是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许是存了些希冀在皇帝身上,毕竟姬桁不给别人面子也就罢了,不可能不给皇帝一个面子。
但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道既然如此就照姬桁说的办。
看在宫相等人眼里,又只不过是皇帝对姬桁的偏袒而已,姬桁圣宠,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轻易撼动。
更不说姬桁对当今圣上还有救命之恩。
待旁人都退下后,皇帝又留了姬桁说了会儿话,陆云灏脸色极其难看的跟在宫相等人身后出了太极殿。
其余人瞧着翁婿站一起自然没有打扰的想法,宫相笑着同陆云灏说些家常,就像适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临走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与陆云灏道蔷儿最近身子不大好,让他有时间来府上瞧瞧。
陆云灏本想说的话一瞬间被堵了回去,宫相又往太极殿看了一眼,然后问他走不走。
陆云灏半晌后憋出一个笑容,
“我还有些话要同玉宸说。”
宫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声,
“婚期还有两月,倒也不急。”
陆云灏蓦然攥紧了拳头。
他目视着宫相的身影越来越远,分明阳光明媚,身上却冷得出奇。
站在青石砖上不知站了多久,姬桁终于从太极端里出来,他那张向来淡漠的眸子,在转头看见陆云灏的时候倒是笑了。
姬桁甚至还在打趣陆云灏,“啧”了一声道也不怕老丈人生气了不把闺女嫁给你。
陆云灏没好气的看了姬桁一眼。
两人都是极聪明的人,这话只能当开玩笑。
宫家对陆云灏的需要远远大于陆云灏对宫家的需要,所以宫茂时只会把掌上明珠嫁给陆云灏。
而宫茂时之所以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陆云灏爱惨了宫蔷。
至于宫蔷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陆云灏根本想不出此事的可解法子,八尺男儿站在姬桁面前此刻却有些抬不起头,他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可铺天盖地的愧疚让他有些不敢直视姬桁。
但姬桁却依旧平静,一句玩笑过后便压根不再提及此事,好像此事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还不如几个被放了的学生来的重要。
陆云灏心里梗的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姬桁,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废话,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还好单玢那老东西没放出来,陛下到底念你几分旧情。”
旧情?
姬桁闻言倒是笑容顿住了,他瞧了陆云灏一眼慢吞吞道,“以后你可是宫家的女婿,这话我倒是不知道能不能与你说了。”
陆云灏气的恨不得踹姬桁一脚,气急之下想也不想便想说婚期还未到,姬桁倒是已经说了,
“当年先帝还是太子之时,国丧期间醉了酒临幸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后来那宫女有了身孕,先帝为堵口舌命人送了三副打胎药,可那宫女命够硬,孩子居然真被他生了下来。”
虽然后来已经有些新的说辞将这段丑闻盖了过去,但陆云灏以及姬桁这种权贵子弟还是知道当初的这些细枝末节。
宫女所生,生母身份卑贱,先帝想起这个孩子当初的来历更是厌恶,即使后来先帝登了基依旧对这个孩子视而不见。
只不过先帝的儿女运太薄,最疼爱的二子与生母皇贵妃害了太子,东窗事发后先帝一朝之间折损了三个儿子,等他发现的时候最不受待见的老四,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皇长子,甚至太子。
这孩子,这位新晋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皇帝萧泽。
想来先帝就算是死也没想过萧泽有朝一日会真的承了他的位。
先帝立了萧泽却依旧宠爱其余儿子,他废了萧泽两任王妃让他身无外戚孤立无援,派了东宫六率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他一举一动。
萧泽在先帝的阴影下活了二十多年,战战兢兢,每日梦中都怕有找一日会死在东宫。
姬桁眼中浮出无尽的嘲讽,他极其平淡的讲述着这些陈年往事,
“先帝爱慕贤才最爱那些世人称赞的大名士,高官厚禄请进宫为他后来最疼爱的五子七子讲学授业。”
皇帝为剩余为数不多的儿子们寄予众望,却根本未曾想起东宫之中的太子,以至于那些名士见过了所有皇子甚至公主,却也从未见过太子。
后来萧泽虚心去请教当时最负盛名的大儒士,听说那位儒士为人狂妄却两袖清风不受官禄,太子沐浴更衣前去拜读却被拒之门外,而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室内五皇子熟悉又刺耳的笑声。
姬桁缓缓说完,他被人骂了这么多年,哪里在乎单玢列出来的十大罪,要单玢命的人也根本不是他,姬桁淡笑一声这才看向陆云灏,
“你可知那位大儒士是谁?”
陆云灏浑身冰冷。
正是如今被关在牢中的单玢。
陆云灏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后他霍然转身,“他许了你什么!”
姬桁敛去了笑容,他抬起头,遥遥看向了西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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