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携卷着雪后初霁的冷冽,被风吹进阁台上的薄雪踩在脚下不发出半点声音。
破月阁对外守卫森严,是而内部并无人值管,月下鬼祟的身影未惊动任何人,沿着楼梯一路攀上,最终驻足于没有灯光的房门前。
这不过是间普普通通的屋子,却藏着天下至大的秘密。
略微颤抖的手按在胸口深深吐息,默默祈祷着屋内女子真的如传言般失了心智如同行尸走肉,否则,以他的功底决计不是红弦的对手。成败在此一举,究竟是饱含怨恨屈居一辈子,还是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恩人报仇,很快便可见分晓。
小心掌握着力度将房门无声推开,里面黑漆漆难以看清。转身阖门半掩,闭上眼稍微等待了片刻,再睁眼,终于可以看清。
床上人影侧卧,凹凸有致,遮盖脸颊的细密青丝如墨色天瀑,枕边,放着半只手臂大小,细长的、略显陈旧的木匣。
玄机。
忍不住的激动涌上心头,脚步亦有些飘忽,不再像片刻前那般稳重谨慎。几步接近床边而呼吸均匀的女子依旧纹丝未动。悄悄将木匣夹在臂间,凝视片刻,终于心一横扬起短剑。
“果然是你。”清冷平静的声音淡淡响起,挟着木匣的人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回过头,正是淡漠却足以令人谈之色变的那个男人。
彻底推开房门,韦墨焰冷冷地看着高举短剑的年轻人,目光中毫无怜悯:“燕。”
一身风雪寒气、惊慌失措的夜行者,天市堂最有潜力的宿主,破月阁阁主一直赏识并打算拔擢的部下。
“从卢瀚海伏诛后我便推测阁中有内奸,无论是南疆之行还是日常的一举一动,远在千里之外的息赢风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知道许多不曾传出议事堂的重要机密。程萧白与倾鸾之间的关系在破月阁中虽没有隐瞒,知道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而息赢风却能抓住这点设计令我与倾鸾决裂,更是在我撤回十二分会杀令后迅速将程萧白劫走妄图将所有罪名加在破月阁之上。燕,你做得好,如果没有你,我和倾鸾也不会走到这般地步。”说到最后,语气愈发阴冷。
背对门外月光的面孔看得不甚清晰,冷酷无情只从那一身冷肃中便可充分感受。燕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因着他与医娘暗中勾结为息赢风提供消息及帮忙,红弦按照重华门门主的计谋一步步远离韦墨焰,尽管最终没能造成破月阁与毒王谷之间巨大争端,却也令得红弦丧失心智如同死人,破月阁阁主则为情所困做了许多错误决断。
面上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燕点燃桌上的烛灯,臂间木匣随手丢到一边,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眼床上默默坐起的人。机关算尽,到最后他竟跌在了韦墨焰极为简单的局中,不用想,那木匣之中定不是天下人痴心渴望的神秘之物玄机,在他短剑下逃过一劫的人也理所当然不是红弦,今晚所发生的一些都是为他上演的一出戏,捉内奸除叛徒,这才是目的。
“韦墨焰,曾经我崇拜你敬仰你,也同他们一样不惜为追逐你的强大甘愿奉上性命,直到你背叛了我们的忠诚,为一个女人杀害忠心耿耿的部下。”把玩着手中的短剑,燕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比之前轻松许多,“你早就知道吧,我这条命是卢堂主挨了一刀拼命救来的,他是我的恩人,亦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是他教我要忠心于你,将破月阁当做此生唯一的归宿。而你……而你却杀了他!杀了为韦家戎马一生的功臣!”
果然是因为卢瀚海。
韦墨焰默然无语,卢瀚海的死确实是他的过错,当初若不是屡次为夏倾鸾意外行事,那个豪放且忠心不二的太微堂堂主绝不会落得惨死下场。然而他从未后悔,若是为了夏倾鸾,便是背负天下人的怨恨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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