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果然,万俟皓月不会做无准备的局,不见他何时下的毒,竟然不知不觉地封住了所有人的丹田内力,想要大打出手根本不可能。目光扫过庭院,最终停留在剔透的红色灯笼上。仔细看才隐约可见,一丝丝烟雾淡薄自顶部飘出,弥散在空气之中。
绝顶高手杀人也要留下痕迹,毒王的徒弟却神不知鬼不觉让在场所有人于鬼门关前徘徊而不自知,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姐,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不要跟他成亲——”
“萧白,”夏倾鸾擦干泪水,回头面上仍是冷漠坚毅,“别再说了。”
爱,恨,都已经不再重要。
见红弦有意继续拜堂,韦墨焰同样内力被阻很难再对万俟皓月出手,息赢风暗中握拳,也许,时机到了。
“红弦姑娘且慢。”扬眉高喝,全不似年过半百,洪亮如钟,“程公子的毒,或许老夫有法可解。”
霎时一片安静,谁都不知这位德高望重的代盟主居心何在。
“昔年老夫结交甚广,偶得北冥鲛血珠一颗,此物可解天下之毒,想来要救程公子并不是难事。不过……要帮邪教之人,未免说不过去。”息赢风微顿,接下来要说的条件,正是这盘棋局中最狠厉毒辣的一步。饱经风霜而不见苍老的脸上笑容澹然:“若红弦姑娘能手刃破月阁阁主以证诚心,这鲛血珠,老夫甘心相赠。”
一瞬五雷轰顶。
依旧是,要他性命。
救萧白杀韦墨焰,还是背叛他保弟弟平安,谁能给她不会悔恨一生的答案?
那阵的心痛欲绝尚未过去,夏倾鸾再承受不住如此煎熬,眼前昏花连片,如不是万俟皓月在旁撑着只怕已然倒下。
惨白的脸色深深刺进程萧白双目,漫长年岁中束缚着姐姐让她痛苦难断的人,是自己。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所亲爱之人,乖违离散,不得共处,洪荒凡尘,朝朝暮暮,难得一人心愿与她白首不相离,却要为了他放手焚心。
姐姐为了他舍弃所爱之人,而他却为了所爱之人陷她于绝境,可笑的是,那人的心却不曾在他身上片刻。
一番付出,都是东流之水。
“少渊。”不急不缓从地面站起,双腿跪得发麻几步踉跄,息少渊急忙上前扶住孱弱的少年。臂弯里,程萧白狠狠抓着他的皮肉,笑容凄淡:“少渊,不管云姑娘做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怪她,我若不在了,请你替我疼她爱她,别让她再受伤害。你知道吗少渊,我平素最信的人便是你,所以——”
腰间一轻,息少渊脸色突变,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
他常年带着的那把短剑是第一次相见时程萧白送的,并非好剑,甚至没有名字,他却视若珍宝。可如今又是程萧白亲手解下,亲手刺进自己脆弱心口。
血色浓艳,狷狂四溅。
纯白无暇的身影混着腥甜倒在怀中。
“少渊,便是死……我也只肯死在……你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