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西溪游春会上,她正是豪气干云的帮着沈婵爬树采摘梨花,不慎失足坠下,险些命丧官道,幸好被骑马路过的凌励接住。
那日调香会后,她曾和一锦衣小公子在百草阁里斗了半日的蝈蝈儿,玩得十分尽兴。到傍晚分别时,见了来接他的家人,她才知道那锦衣小公子是沈婵的弟弟。那日别后不久,父亲舒景程便接到了调任安源都尉的札子,随即一家便搬来了西北边地。
眼前这容颜清俊身形瘦削的男子,和十年前百草阁里那个好争输赢侈侈不休的锦衣公子,如何能联想到一块儿去?!或许正是天意,会让自己在六里峡救了他。看着凌励与沈著交谈时眉梢唇角蕴藉的笑意,舒眉也不由一阵欢喜。与凌励重逢以来,她还从未见他有过笑意。
“你说宋宥带了十几车粮草去了安源?”听沈著讲到了昨夜的事,凌励突然皱起了眉头,随即他起身对一旁的张翊道:“你赶紧带一半人马去安源走一趟!”
“是。”张翊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帐篷去召集人马。
目送张翊离开后,凌励的目光不经意与正紧紧盯着他的舒眉相遇,那明澈眼眸中的浅浅笑意、灼灼光华,竟让他愣了一下。他微微避开她的直视,问:“你,没事吧?”
“凌励哥哥,我没事。”她的回答轻快,眉眼间难掩喜悦。
又是这个称呼!凌励的眉头不觉微微皱起。他很想让她换个称呼,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反正今日就派人把她送回永定去,以后也不会听见了。
“三殿下,你麾下的这位舒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着实让我钦佩。”见凌励询问舒眉,沈著也站起身来,“若不是她细心发现了雪地里狼足印,只怕我早就冻死在那雪坑里了……”
沈著只当舒眉是凌励账下的人,有意要替他美言几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便将她之前无畏跳下雪坑咬死饿狼、夜里独自掘坟运尸的事儿一一讲了出来,“昨夜若不是有舒公子鼎力相助,草坡子镇里这几百人也不可能逃得出命来。”
凌励听得震惊,一时竟没了言语,只是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看。如此彪悍的女子,他从未见闻过。
“沈家哥哥言过其实了,昨夜全凭你智计多谋,我们才逃过一劫……”在凌励的瞩目下,舒眉的脸倏忽红了。
沈家哥哥?听舒眉突然对自己换了称呼,沈著楞了一下,随即便问:“对了,舒公子你是哪年的?”
舒眉答道:“隆和十八年。”
“我是隆和十六年的,比你虚长两岁,若舒公子不嫌弃,我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有了“过命”的交情,又听他唤自己“沈家哥哥”,沈著有心与他义结金兰。
一旁的柏安忍不住笑了。
凌励也未料到会有这出,顿时失笑:“微知,这只怕不行。”
想起柏安叫舒眉“叔叔”,沈著疑惑道:“可是因为舒公子辈分高?”
“微知,你口中这‘舒公子’,乃是当朝宰相舒世安的孙女,皇上御封的‘和静县主’,你如何与她义结金兰?”凌励笑道。
“你,你竟是女子?!”沈著惊讶不已。若作为男子,舒眉看起来的确体型偏瘦小了一些,他却一直以为她是尚未完成发育的少年郎。想起之前她做下的那些便是男儿也会胆颤心惊的事,他脸上的表情和凌励之前便如出一辙。
“舒县主当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在下佩服不已!”良久,沈著拱手赞道。
舒眉抿唇含笑,眉眼中有了一丝小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