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随风散落一般。
措不及防的,他心底竟泛起了一丝内疚。
“阿眉——”
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唤后,垂拱殿外的石阶上,急匆匆奔下来一道身着朱紫朝服的身影。这个因悲伤而突显老态的人,正是舒眉的祖父——当朝宰相舒世安。
凌励轻轻将舒眉放下地,再抬起头来时,目光已若冰霜,“舒相,对不起,我得到消息后领军彻夜奔袭,却终究还是去得晚了些,只救出了舒姑娘。”
“……”
舒世安前几日已经得到安源方面的一些消息,此刻亲耳听闻噩耗,一时悲痛欲绝,梗咽得不能成声。
“阿爷,爹爹和娘亲他们——”舒眉在看见舒世安的刹那,压抑已久的哀恸彻底决堤,她扑进祖父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舒相,还请节哀顺变!”
“悲哀莫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舒大人要保重身子啊。”
“西犁那帮蛮子,越来越嚣张了,竟敢为了点金银掠杀我南越朝廷命官……”
垂拱殿外抱头痛哭的爷孙俩,打乱了整个早朝。上朝的钟磬已经响过,锦衣正冠手持笏板的朝臣们却都围着舒世安祖孙,有的劝慰安抚,有的嘘吁嗟叹,更多的却是抱怨争执。
“西犁欺人太甚,我们早该给他们点教训了!”
“你说得倒轻松,西犁有铁骑四十万,我南越那群乌合之众岂能应战?!”
“要不是你们这帮耍嘴皮子的窝囊废阻拦,我南越大军何至于此?每年都说财政紧缩要削减军饷,建宫苑修寺庙却颇为大方……”
眼见武将与文臣们起了争执,凌励只是冷冷旁观,不置一词。
殿外的一片喧哗声,令在殿内等候群臣的承德帝早已坐不住,他下了龙椅走出垂拱殿,正瞧见玉阶下一群文武大臣面红耳赤的争吵着。他在殿外黑沉着脸伫立许久,阶下群臣竟无人理会。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时机合适了,凌励忽然跪地叩拜。他这一声问好,咬字铿锵、浑厚粗犷,一群各执己见纷争不休的大臣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侧目看向凌励。
“儿臣私自还朝,实乃情非得已,还望父皇明鉴。”凌励礼毕施然起身,将他在芦城截获蛮寇计划袭劫安源的信息后,连夜带兵赶赴安源擒寇的事情道出,随即又转向舒眉道,“这位姑娘就是舒都尉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幸存者,她目睹了整个过程。”
舒眉闻言顿时哭拜于阶下,“求皇上为臣女一家做主——”
她病体初愈,清瘦苍白,那梨花带雨般的柔弱无助,令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测然。
“你且将当日之事详细道来,朕自会替你做主。”玉阶下的女子年纪与玉瑶公主相若,承德帝看得也有几分动容,言辞上不觉就温和了几分。
“那日正值花朝节休沐之日,父亲仍去府衙处理了公务。他原打算傍晚带我们去城外的闲云观赏花,让我和娘亲提前做好准备。申时许有人扣门,我们想是父亲回来了,欢喜着去开门,却不知门外悬着的竟是父亲鲜血淋淋的头颅……”舒眉哭着讲述起那一日的经历,几度哽咽,悲痛欲绝。
待舒眉说完,整个殿前广场都陷入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