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身后的洞壁,费力蹬了一下,略略拨转了下身子,便望见身后是山洞的入口。从射入光线的层次中,可以判断出他呆着的山洞是两个相连山洞的内洞,所以光线较外面更为阴暗。
“他奶奶的,这一票做来有啥意思啊。那小子身上的碎银,还不够哥儿几个喝次花酒……”
外面的山洞传来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以及窸窸窣窣翻卷东西的声音,凌励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听这口音,应该是之前绑他手的那个叫“尕子”的贼人。
“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喝花酒!”另一个声音骂道,“这小子是上面派来的探子,不干掉他,老大可就要倒大霉。”
“大哥要倒啥霉?”
“我说的老大,不是咱大哥。”
“那是谁?”
“当然是一直罩着我们帮会的顾准顾老大。”
“顾老大?你是说知州顾准顾大人?!!”
“是啊。去年他接连向朝廷要了几笔军饷,一多半用去修了他山南的别墅,拨去营里采补军需的不过鸡毛蒜皮。这回被言官弹劾,枢密院就派了探子来彻查,要是他们发现安源根本没有西犁的流寇……”
“所……所以顾大人要我们假扮西犁人劫持这小子?!”
听到这里,凌励惊得合不拢嘴:顾准居然真的敢谎报军情私吞军饷?!
“对了,大哥怎么认出这小子是探子的?”
这也是凌励没想明白的一个问题。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从步军司营地出来时,专门去东市买了南越普通士子最爱穿的青袍,连防身的匕首都换成了普通的市井制式,一路低调独行,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呢?
“顾大人那边一早就收到飞鸽传书,说枢密院派了密探来安源。这一路往来商队如云,我们当土匪的又不能大张旗鼓去搜队,按说要找出密探来还真不容易,可这小子倒好,沿路都在驿站打听过往商队的情况,早就引起咱大哥注意了……”
凌励皱起了眉头。
“打听商队这有什么奇怪?”
“怎么不奇怪?他一个穿便宜青袍的士子,却偏偏骑了匹价值千金的纯种马……”
尕子顿时惊叫道:“啊?那匹马价值千金?!你咋不早说呢,早说了我们就在驿站做点手脚放倒他,如今袢马绳把马膝都摔破了,卖不起价了啊……”
“你脑子装的豆渣啊!这是枢密院派来的探子,这马你也敢拿去卖?!”
凌励后悔不迭。他一心只想着骑着追风马早些时日赶上舅舅的队伍,却没想到反而被马出卖了身份。
“这山洞偏僻,我去三两下结果了他,咱们还来得及回城去看豆蔻娘子的飞旋舞。”
“不行。大哥交代了,要我们在这里等到天黑,再用马将他带去五花岭下手。到时候朝廷追查下来,也只会查到西犁人头上。”
这顾准还真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凌励恨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