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里的调香师到了吧。我听嬷嬷说,调香师中也有男官,自然是要上遮帘了。”
事前知晓这次调香比赛真实意图的小姐们,个个摁耐着心底的紧张情绪佯装淡定。唯独那些不知内情的女孩子,此刻带着好奇彼此窃窃私语。
“鉴香时辰已到,恭请皇后娘娘銮驾。”
立在锦帘外的内侍一声唱喏后,两位宫女齐齐掀起了花厅西侧的一组锦帘,身着袆衣头戴凤冠的赵皇后在德妃、淑妃、宸妃等一众妃嫔的簇拥下,款款走了出来。
花厅四周围坐的官眷和参与调香比赛的淑媛们当即按照宫廷礼仪隆重施礼。
待赵皇后落座后,品鉴会便开始了。有侍女从左侧开始,依次接过官家小姐手中储香的盒罐,分别呈送给锦帘后的调香师和诸位嫔妃品鉴。
“辅国大将军钟季舒之女钟梦瑶所制香品——盛世长安。”
“权六曹尚书吴博涛之女吴映真所制香品——花开锦绣。”
“御史中丞孙敬之女孙安卉所制香品——繁华宁梦。”
侍女们每递进去一个盒罐,便有内侍在旁边高声唱出制香人的身份和所制香品的名字。
听到这里,沈婵便明白了所谓的调香比赛,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若真要比赛制香技艺,怎会在调香师品香前暴露制香人的身份?且听这一个个歌功颂德锦上添花的香名,便知这些官家女子们的心态了。
“沈家小姐,请问你的香品叫什么名字?”
沈婵正寻思着,一名侍女便走至她身旁询问道。
“无名。”沈婵将绿釉盅递给前来取香的侍女。
“无名?”侍女似愣了一下。
“无名。”沈婵重复了一句。
侍女点了点头,捧了绿釉盅转身朝锦帘走去。
片刻后,便听内侍高呼道:“中书舍人沈政宏之女沈婵所制香品——无名。”
“无名?”
原本低眉垂首以示温顺谦恭的淑媛们顿时都抬起头来。
“无名,难道是她取不出来名字?”
“不会吧,她父亲好歹也是文官,出生书香门第的她竟取不出个应景的名字?”
听见四周官眷们的低声议论,赵皇后启声问道:“沈家孩儿,你为何不取名呢?你可知一味好香若配上一个好名,两者往往会相得益彰……”
“此香并非没有名字,只是唤作‘无名’而已。”沈婵垂首答道。
“你是说此香的名字就是‘无名’?这其中可有讲究?”一旁的徐淑妃笑着追问道。
“香氛本是一种引领神思的媒触,无名有香,更能令闻香者专注赏香,探究感知个中意趣。”
沈婵此语一出,便见锦帘后一男子站起身来,击掌赞道:“妙哉,妙哉!这才是个真正懂香的人儿!”
“昭儿,不得造次!”坐在赵皇后身旁的德妃突然出声制止。
“儿臣听命。”锦帘后的男子点头应诺,随即翩然落座。
这一喝一应,却令厅内众官家女子激动了起来,一个个频频抬头朝帘后探望。
德妃的儿子,便是二皇子凌昭。其人不但仪容俊美,举止雍雅,更是当朝有名的调香师,深得喜好风雅精致的承德帝喜爱。所谓“春闺梦里人”,引得无数闺中女子梦寐思服的男子,便是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