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又过了两天平淡安静的日子,韩宓只需在后宅打理打理中馈,外带陪着她娘说说话儿,或是与她娘一起去小暖房里莳弄莳弄花草。
谁知到了第三天的午后,青芽便略带些慌张的跑进东小院,饶是韩宓午睡睡得再实,也被她那噔噔的脚步声惊醒了。
韩宓顷刻间便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却也不等她喊一声来人服侍,更不等她叫进青芽问问缘故,就听见青芽在内室门外对芸姑姑道,快将姑娘唤起来吧。
“宋家大姑娘叫人来送信儿,说是肃宁伯府的伯爷夫人闹到温靖侯府去了,赵三姑娘却说死说活的也不与她娘回家,还当场就剪了头发,哭着喊着要出家当姑子去呢!”
韩宓不由得挑起眉头满面惊讶。
原来汀兰馆放了这几天的假,赵明美还一直在温先生那里侍疾呢?
前几天她是想过,若是赵明美能多与温先生相处相处,多跟温先生学些东西,也许就能彻底改变前世那个悲惨的命运,那个抵死不从家族安排、最终只能被送进庙里的命运。
可现如今这命运竟然来得仿佛比前一世还早?
而宋千红之所以比她还早得了消息,便是宋千红的三哥依然与前世一样喜欢赵明美,也便异常关注赵家动向?
韩宓就难免有些暗暗自责,自责她既然早知道一切,便很该早些替赵明美和宋老三想想办法,而不是等到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却依然无计可施。
可她却一来忙着自家家事,根本分心无力,二来又很是厌烦肃宁伯夫人当年的各种败坏她娘,甚至因此对赵明美有些迁怒,她就到底什么也没做。
她就算再明白肃宁伯府一定不会将赵明美嫁给宋千红的三哥,也明白赵明美喜欢的不是宋老三,她又不用将两人硬生生推做堆,只是早些提醒赵明美一声、叫她别明打明跟家里对着干不行么?
再换句话说,叫赵明美面上装出柔顺乖巧模样来,暗地里暗暗筹划暗暗反抗不好么?
不过韩宓之所以并没提醒赵明美,也并不全是因为她没空儿或是她小肚鸡肠,亦是她清楚她师出无名。
连赵明美事先都不知道赵家想要送她进宫,韩宓怎么会知道?
但凡韩宓真敢开口,依着赵明美那脾气,岂不得不是当即冲回肃宁伯府问个清楚,便是指责韩宓窥探肃宁伯府*?
韩宓也就彻底抛开了自责,扬声喊青芽进来回话。
等青芽和芸姑姑端着水盆等物件进了房来,便由芸姑姑服侍她洗漱,青芽只管立在一旁给她学说宋千红送来的口信儿。
“宋大姑娘派来的婆子说,若是姑娘午后没事儿,不如移步去趟宋宅,他们姑娘等您到了再和您细细商量。”
这倒不是宋千红非得拿大,便不愿亲自往韩家跑一趟面见韩宓,却非得差个婆子来传话,还要叫韩宓去找她。
宋千红既知道何氏怀着身孕,韩家后宅便该尽可量少来外人儿,与其等她来了还要去给何氏请安、难免有些折腾孕妇,过后又要叫韩宓对何氏隐瞒她的来意,这又是何苦来。
韩宓便轻轻点头道她知道了,就招呼青芽给她找一套出门穿的衣裙,又喊了院里一个小丫头去告诉王妈妈,她要出门一趟:“等太太睡醒了午觉问起我来,就说我去宋将军府上了。”
等她一路到了宋家后宅,先是去给宋太太请了安,又问了问那匹小马驹在宋家是否还适应,再与宋千红一同来到她的闺房说话儿,便听说赵明美何止是剪了头发。
宋千红虽然也只是听来的消息,再给韩宓学说起来,也难免又惊又怕。
“她先是抓散了发髻解恨似的剪了几剪子,又挥着剪刀往自己脸上戳去,要不是温先生强撑着受过伤的身体,抬手便打歪了她的剪子,那张脸便彻底毁了。”
“虽是如此,那剪子扎偏了之后也戳中了她的肩膀,当时便血流如注。”
宋千红向来都不怎么喜欢赵明美,更对她三哥竟然看上了这么个刁蛮无脑的女孩儿嗤之以鼻。
可现如今却叫她得知赵明美竟是如此刚烈,抵死也不愿给皇子做妾,宋千红也不得不给赵明美竖起了大拇指。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宋千红这才想着将韩宓找来商量商量——宓姐儿如今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宓姐儿了,与孙寡妇斗了几回法的宓姐儿,已经像个小狐狸了。
当然宋千红也知道,若是论起心计来,庄媛与庄婷姐妹俩也不会输于韩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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