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扬说今晚,今晚就恐有变数。他在等合适的时机,他的人也在找曾辞,他哪里信得过容连旭?
傍晚的时候,屋外就有布谷鸟的声音响起。既有节奏,又有轻重缓急之分,许邵宜当然听得出其中意思,神色却平静得很好似全然不觉。
“三月初九,宋诗蕊,朔城。”
而后便是,“有人到了朔城。”
看守的侍卫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种鸟叫?恐有不妥。
“我出去看看,你们守着。”还是有人不放心,就又另一人宽慰,“不妨事,一介商人怕什么,有我们十余人守着,害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逃脱?”
“肖大人外出办事时特意交待了要小心些的,还是去吧。”谨慎的不在少数,先前那人便推门而出。约是一盏茶时间,才折回小屋中,外面并无异样。
“就说你们大惊小怪的。”有人埋怨。
许邵宜全当没有听见。不多时,布谷鸟声音隐去,却又听到呱呱的蛙声。许邵宜眼神中兀得泛起一片湛蓝,找到曾辞下落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手中的茶盏便猛然落地。
侍卫皆是一惊,许邵宜业已垂眸。
须臾间,就有箭支从屋外射入,有人破门而入。侍从发现有异就立刻围在许邵宜周围,“从后门撤走。”
许邵宜唇角微挑,一掌拍在最近之人的肩膀。那人一惊,手臂疼痛时,剑落到许邵宜手中。寒光一凛,惊愕中,那人已然倒地。
其余众人便是一惊,眼中皆是错愕。
不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吗?
这样快的速度,普通高手都望尘莫及。几日相处,他如何做到的心平气和,置若罔闻。
迟疑间,已被全部肃清。
来人是张彦,许邵宜扔掉手中长剑:“曾辞在何处?”
张彦有些推脱:“肖扬他们恐怕在赶回的路上,许老板此地不宜久留。”
“我问你曾辞在哪里!”眉间怒色已起。
张彦心中一颤,沉声道:“曾公子……曾公子他……我们找到的时候,他已经……”眼中碎盈茫茫,似是不忍。
许邵宜心中一滞,额上青筋跳起:“我问你他在哪里!!”
张彦只得低头:“许老板随我来,只是我们得快些,否则怕是赶不上……”
话音未落,许邵宜已夺门而出。
梁开银,脑海中的嗡的一响,近乎空白。
快马赶到朔城近郊的小院落,门口有激烈打斗痕迹。许邵宜不知如何下得马,跌跌撞撞进了内堂,一眼便见曾辞,面色苍白,毫无生机。
“梁开银!”再顾不得这么多,扶起近乎冰冷的身体,水汽眼眶里打转。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哥们。”有气无力,仿佛没多说一个字,就耗尽一分生命迹象。
“药呢!”许邵宜怒吼。
曾辞就打断:“没用的,洛绝尘,你我都知道怎么回事。”生命气息微弱,迅速衰弱,两人都知晓是何意。
“现在就去找老头子要人。”许邵宜忍不住眉间颤抖。
“洛绝尘,我不想再要人命了,这么活着太累。”曾辞想阻止,连手都抬不起。“你给我闭嘴!”许邵宜扛起他:“说了要一同回去,你他妈的敢死!”
“你他妈的才是找死!”曾辞气极,剧烈得咳嗽,眼中就是血丝。“已经来不及去老头子那里了,你他妈清醒一点!”
他何尝不知,眼泪再止不住下落。
“一直拖你后腿这么久,自己都不好意思。洛绝尘……若是哪一日你回去了,记得给我老娘说我很想她。我老娘做得那手红烧肉啊,我真是想想都……咳咳……”
“好……”除了应声,许邵宜不知道还能如何。
“我对不起你啊……当初不该怂恿你,那个馊主意……一点也不浪漫,我就是想找些乐子嘲笑你……日后见到嫂子,你替我给她说声对不起……他妈的,我还欠她一顿饭,我最讨厌就是欠人情了……”
许邵宜已经泣不成声。
蓦地一瞬,张口却已说不出话来。
“开银!”他浑身颤抖,指甲潜入肉间,袖口染湿血迹。
“C!……其实我不想死啊……洛绝尘……”加注在胳膊的力道陡然消失,许邵宜愣愣低头。他的眼睛并未闭上,嘴角却是张开的。悲从中来,涌没心间,找不到泄口。
“梁开银!”许邵宜拼命抖着怀中之人,终是徒劳。伸手合上他的眼睛,双眸迅速被席卷而来的憎恨堙没。“容连旭!”
你逼我到穷途,我便要拉你入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