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世,我毁了项易的誓约。”
我嘿嘿笑着,不以为然:“你前几天还说要跟项易断绝兄弟关系呢。”
话一说完,曲三清又啊呀一声尖叫,把我叫得汗毛直竖,忙问他怎么了,他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地道:“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女生也叫薛丽丽,也是那年转学走了。”不可置信地道,“辞世,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你说呢?后知后觉!”
曲三清把这话一出,床底下那挠人心肺的声音突然不见了。师父围着床走了一圈,吩咐我:“阿辞,糯米。”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封口袋,递给师父:“就剩这些了,够么?”
“够了。”
师父接过去,把糯米放到脸盆里,那盆里的水立即变成了乳白色。曲三清会意,拧了个毛巾往项易的脸上擦去,接着是左手、右手,然后……曲三清刚才把项易放到床上的时候,眉头皱得跟老头一样脱了项易的鞋,而此时,他把毛巾拿着,望着项易穿着袜子的双腿,犯了难……
我在一旁偷笑。
曲三清要是替项易洗了脚,我一定要录成视频传到网上去。
“咳咳……”
项易幽幽转醒,解了曲三清的尴尬。咳了几声,看到是我们便挣扎着坐起来:“楚先生,谢谢你肯救我项家。”
师父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床沿,好像那里马上会出来一个什么怪物一样。曲三清负手立在师父身旁,与项易保持距离,一反刚才的急态。
我见大家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打破沉默,道:“项易,我们这回只帮你解阴家女薛丽丽的纠缠,你家的诅咒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阴家女……薛丽丽?”项易靠在床头,看了看四周,道,“薛丽丽……”他又说了一遍阴家女的名字,半垂着眼帘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才道:“我好像记得,17岁那年,我上高二,班里转来一个漂亮的高个子女生,叫薛丽丽。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好多人喜欢她。我也喜欢她,但只是暗恋从没开过口。后来,我买了两枚银对戒打算悄悄送给她,可是年轻的心总是很敏感,我怕表白以后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将那对戒指藏在了自己的书桌里。谁知道这一藏,就是一生。”
他活动了下手脚,见精神尚可,便起来,下床,蹲下身子把手伸进床底下,摸出一个尘封的木箱子来。我生怕当他掀起床单的时候,床底下会突然冒出一颗人头来,咧嘴朝我笑。事实上,我又想多了。项易拿出了那个木箱子,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那箱子是红木制的,上面雕着古朴的牡丹花叶,看起来古色古香惹人喜爱。唯一不相衬的,就是在箱子上挂了一把密码锁。
他把箱子打开,里面有一对银质戒指,一样大小,光面无花。
项易告诉我们,这就是他年少轻狂的时候,许下的第一个诺言。
他曾一度暗恋班里的班花薛丽丽,于是买了一对戒指回来,准备圣诞节的时候表白。哪知,他爸爸突然把遗传胃病这事跟他说了,说项家的男人都有胃病,且这胃病让他们活不过五十五岁。于是项易就犹豫了,并没有把这戒指送出去。圣诞节后,薛丽丽突然退学,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项易花了些关系多方打听,得知薛丽丽回了云南老家。
一方面为了找她,一方面也因为被师父拒绝后为了能入诡道门下,学会长生秘术替爸爸续命。他这趟云南之行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事情。
我把在佘山与薛丽丽的约定跟项易说了,想必刚才床底的动作正是薛丽丽的执念消除时,发出的响动。明晚项易与薛丽丽最后再见上一面,这辈子怕是再也相见无期了。
项易听到薛丽丽说要送自己银戒指的时候,瞬间蒙了。他把两只戒指拿到灯下仔细观看,少顷,发出一声惊呼,接着跑到阳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这对戒指的女戒被人换过了,换成了男戒。
说完,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我朝师父望去,他正忙着在房间四处查看,看有没有残留下来的“执念”。曲三清走到我旁边,用胳膊撞了一下我的肩膀:“辞世,想不到老项这小子的桃花运不亚于我啊。”顿了顿,得意地道,“不过他运气不如我,生生错过了,哈哈。”
我白了他几眼,这家伙,刚才还心疼项易跟心疼女朋友似的,现在反倒说起了风凉话。
其实,项易那戒指被换,可想而知,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