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她的后背,温柔常见,这样强迫人的方法却不常见。
闵凝多日来的忧心思念最后化作委屈的泪水,汩汩从眼里流出,陆北一顿,竟然沿着泪痕细细吻过她的脸颊。
“别哭了,我刚才突然觉得很嫉妒。”
陆北叹气,揽闵凝入怀,轻轻拍打着。
“经历那种情况,还要保持守口如瓶,难为你了。”
“我不想最后变成双面间谍。不要逼我了。我不真的不知道傅家发生了什么。”
闵凝埋头在他的衣领中,从小声抽泣一直到放声大哭。
压抑着的委屈愤怒都一涌而出。闵凝立誓一定要大声哭一哭,那些被轻视、被冤屈、被强迫、被伤害的日子一遍一遍在脑中回放。
纵然一路得到陆北庇护,可她一颗心仍旧承受了太多,千疮百孔,就像被砥砺的河床,看似宁静齐整,随波静默,天知道我在日日夜夜的冲刷中受尽了怎样的磋磨。
这一次,她不怕被人看见我的痛苦,因为对面的人是陆北。
放声嚎哭,一声悲过一声,陆北慌了手脚,坐在沙发上连忙抱人入怀,刚刚还疯狂的要她,想她,一转眼就把人弄哭,正常爷们都受不住这个。
于是,面巾纸一张张飞过来帮闵凝擦眼泪,他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别哭了”最终都淹没在哭声里。
有种哭法,还真能自己把自己伤了心。
闵凝在最后哭声低微中,竟然在他怀里昏昏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她发现躺在陆北的卧室里,找到眼镜戴上,对着墙上画里的“自己”发起呆来。
深秋的傍晚最美,正好是六点多的时候,夕阳如血,美得诡异,天边的云朵被大风吹散,只有零星细长的云丝挂在天边,正好是万家灯火的时刻,闵凝赤脚站在落地窗前,贪恋这转瞬即逝的美景。
不知道是不是哭着入睡缘故,站了一会觉得头重脚轻。果然任性一回连身体都要付出代价,她晕着一颗头,只想找到陆北……
开了卧室门,外面辉煌的灯火,一下让人有点不适应,她在卧室门口略站了一下,就听见楼下餐厅传来交谈声,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清楚,是陆北、李东还有陈凯。
他们在说傅氏股权变动的事。
闵凝虽然不说,但以那颗子弹为线索,陆北抽丝剥茧根本不愁打听不到消息。
“……林家内斗这种事,全城人都坐等看好戏呢,这次的拆分上市只是个开始,谁让傅程那老头子那么风流,老婆多,孩子也多,八个孩子来自七个老婆,估计他家都能演宫斗剧了。”
陈凯嗤笑:“内斗正好,咱们坐壁上观,等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一举打趴下他们。”
陆北倒没有陈凯乐观。“傅之朝私卖股份算是被扳倒了,不过剩下的人都不是好对付的,林允齐一直独大,现在傅凌风也起来了,两个都是祸患。”
李东笑道:“傅家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八个孩子个个都精明,幸好全都不安份,各自为战,他们要是团结,咱们还真的搬不动傅家。”
楼下再次传来酒杯互碰的声音,有这样爱内讧的对手,何愁不成功。
偷听实在不磊落,闵凝缓缓下楼,假意咳嗽提示他们。
他们三人围坐在餐桌旁齐齐向上看,陈凯还是一如既往得冷淡,李东对闵凝热情一笑,而陆北一直拧着眉头盯着我的脚下,待人走到他面前,陆北起身将闵凝打横抱起,重新坐下,置人在他怀里,“天气已经这么冷了还不穿鞋吗?”
闵凝爱光脚,陆北总爱纠正她这个小毛病。
外面秋风瑟瑟,可是屋里面却温暖如春,我突然就不觉得冷了。
李东呵呵一笑,分明是嘲笑这一对秀恩爱秀得太狗血,陈凯看见也当没看见。
顾不上害羞,闵凝只觉得头顶一阵天旋地转,疲惫得头靠在陆北头侧,喃喃道:“怎么总觉得睡不醒呢,脑袋昏昏的。”连同下午的对峙闵凝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陆北温柔依旧,下午的事就算翻篇了。
他伸手贴在闵凝额头,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发烧了?”
听闻发烧,厨房里传来月阿姨的声音。她也在,一直为晚餐忙碌,听说闵凝发烧,她忙着摸了下额头,“嗯,是发烧了,低烧,没事。等我去给你烧个粥,吃点清淡的,这个我最懂了。”
苦笑道谢。
白粥是闵凝最不喜欢的,没有味道,粘粘糊糊的也没有口感。
但,她是病人没资格抗议。
闵凝轻轻叹气,如此近的距离,陆北也听到了,他挑眉看闵凝,仿佛也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小声说:“今天吃蟹,砂锅膏蟹和清蒸母蟹,有阳澄湖的也有盘锦的稻田蟹,你要没口福了。”
他在故意馋人。
说到吃,闵凝是真的饿了,病着也不能影响她的食欲。她也想吃蟹。
吃蟹就得是这个季节,一年也就一回,一听没我的份,闵凝吧嗒吧嗒眨着眼,水润得都要淌下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