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浑身不自在。
“凰嫣?”一丈红问道。
“姐姐!”凰嫣起身施礼。
“凰嫣?”一丈红直视着匍匐在地上的她,重复着。
“锦瑟拜见姐姐!”
一丈红险些掉下泪来,这声姐姐,她想了三年,总在梦中梦到锦瑟在受苦。
“你为何不认我?”一丈红的声音发颤。
“迫不得已,姐姐不能将我的身份漏出去,以免被皇族追杀,那样妹妹我会死无葬身之地!”锦瑟哽咽道,并且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泣不成声。
一丈红面对泣不成声的锦瑟,心中一软,是呀,锦瑟胆小,可能是有难言之隐吧,是她唐突了,竟然当众认亲,差点儿害了锦瑟。
想及此,赶紧扶起凰嫣,道:“锦瑟,快起来,到底当年你去哪里了?如何又成了凰国的太女?”
当年的锦瑟,如今的凰嫣泪眼蒙蒙,咬着唇在一丈红的搀扶下坐下,“姐姐!当年你
让我在小树林边等你,可是不知为何,你迟迟不归,我一时着急,便下马想到林子里寻你!”
锦瑟抬头看向远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无奈之下我便想回到凤舞身边继续等你,可是却遇到一个黑衣蒙面人,她一把拉住我,将我手上的那个玉镯给抢去了,我害怕极了,转身就跑,可是他却突然点了我的穴道,将我带到了一处民宅!”
“该死的!都怨我喝了酒误事害了你!”一丈红一把将身边的小几拍得粉身碎骨。
凰嫣赫然一凛,有些胆怯的看向一丈红继续道:“姐姐,谁知那人就认定我是凰国的太女,说那玉镯即是证物,我是失散多年的凰国太女!他将我带入凰国的皇宫,从此我再不敢提过去的身份,一旦被那些异父姐妹知道,我会死无葬身之地,恳请姐姐替我保护好这个秘密!”
如此解释合情合理,也消除了一丈红心中的郁闷,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锦瑟平安就好,顿时高兴道:“锦瑟!哦,不!从此后你就是凰嫣,凰国的太女,你我还是异姓姐妹,这是不变的!”
凰嫣眼神疏忽飘走,顿时巧笑嫣然,“是呀,姐姐,你是我永远的姐姐!除了你对我好,再没有如此对待我之人,凰国中我的那些同母的姐妹,恨不得我死了!”
凰嫣越说越悲戚,最后晶莹的泪珠再次滚落。
一丈红刮了她一下鼻子道:“怎么还是如此爱哭?真是没变!没羞——”
“姐姐——”凰嫣破涕为笑,继而有丝羞涩的道:“姐姐,山寨里的其他人可好?”
一丈红的一对圆眸骨碌碌转了好几圈,有丝促狭道:“妹妹不认得姐姐,倒是对心中的情郎念念不忘!”
凰嫣俏脸羞红,坦然道,“姐姐,我这不是记挂嘛,知道你好,其他人如何,也想知道!霸天与我只能是有缘无分,他对姐姐你倒是一往情深呢!”
“好了,霸天现在是玲珑山的大当家的,你再休提那些昏话,我说了,只要你喜欢的姐姐不会跟你争!”
“是呀,姐姐!如今钓得金龟婿!哪里还用抢别人呢?”凰嫣调笑道。
“你也打趣我,要不是权衡利弊,我才懒得入宫,你知道我对皇宫中人可是没有好感,为了权利不惜手足相残,父子、母子哪里还有正常的伦理道德?我喜欢有爱有情的家!”
凰嫣眸中现出一片灰暗,一丈红说得何尝不是真的,可是对于权利和利益,恐怕无人能够抵挡。
“姐姐,还是如此超脱世俗之外!”
“凰嫣妹妹!日后如果凰国、阗国对阵沙场的那天,你会不会杀了你的姐姐我?”一丈红本是戏问,却没想到凰嫣眼眸一闪,道:“倒是我宁可一死,成全你我的姐妹之情!”
虽然她眼神有一丝狡诈和游弋,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一丈红有了深深的感动,顿时一把抱起凰嫣道:“凰嫣,你就在此多住几日再走如何?”
“嗯!好——姐姐!”
“哈哈哈!凰嫣妹妹,终于可以和你一起重温过去!”
凰嫣的入住后宫,让凤猷没想到,他虽然想通过一丈红和凰嫣的姐妹来打消联姻的隐患,可是却没想到一丈红会认真,竟然将邻国的皇太女请入宫中住着,这可是大忌。
自古两国交好没有将皇宫重地暴露给敌人的,可是一丈红显然已然入戏,她的纯真和真情,以及对凡事大而化之的性格,虽然是好的,可是也最容易被人利用,多次的接触,她知道凰嫣可是有心计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丈红的单纯。
“李元!派几名暗卫日夜注意凰嫣的动向,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阴谋得逞!”虽然屡次查探她的身份都一无所获,可是不影响凤猷对她的戒心。
这种野心在外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是!皇上!还有一事,丽妃住的宫我已然派人封上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探视!”
“好!加强对各宫主子的保卫,宫中再不可出现任何人死亡!”
“是!”李元的头上泌出滴滴汗意,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然加强宫中的警戒了,可是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事,真不知道那是不是人干的!莫非传言有冤魂作祟是真的?
此时的坤徳宫中,一片狼藉。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赶出了门外,偌大的厅堂,只有一丈红大喇喇的卧在榻上,凰嫣坐在一把椅子上,陪着一丈红吃着糕点,嗑着瓜子,听她讲这几年玲珑山的趣事。间或的一丈红在举起手中的竹杖,演练一番她这几年的抢劫壮举。
“凰嫣!你不知道,这几年为了消磨时光,我拉着霸天和百事通,没事就下山踩点,哎——主要也是为了打探你的下落!倒是没打探到你,收获了不少的金银呢!”
“姐姐!霸天也打探过我?”凰嫣眸中现出点点期冀,好似繁星夜晚突然间跃出的一轮明月,刹那间芳华万千。
“是呀,你走后霸天陪着我东找找西找找的,但是你却在皇宫中享福,你个没良心的,
就不知道给我传个信儿,让我白白担心了你三年?”一丈红一提起这几年她对凰嫣的愧疚之情时时困扰。
“我……我也身不由己!”凰嫣脸上现出一抹无奈和悲戚,“姐姐!皇宫中的生活虽然荣光,可是却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我跟姐姐的过往,还望姐姐严守秘密!再也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我,即使……呃,即使老爹和霸天也不行!”
“什么?老爹和霸天不会害你的,要知道对于你的失踪,他们很难过,如果不告诉他们你还活着,我……”
“姐姐……”凰嫣“扑通”一声再次跪下,道:“求姐姐成全,要不会令妹妹我身陷险境,这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一丈红看着再次梨花带雨的凰嫣,心头一阵烦躁,莫名的感觉凰嫣对自己的疏离和戒备,从前的那个全身心依靠她的小丫头,如今身份不同了,“呵呵,好了,不说就不说嘛,他们可能对找到你早就不抱有希望了!”
“谢谢姐姐——”
“姐姐,可曾听说阗国皇宫中死了个妃子之事?”凰嫣终于说服一丈红为她保守身世的秘密后,面上释然,恰似无意的道。
“妃子死了?”一丈红倒是没有差异,这里的医疗条件毕竟一般,死个人不是很正常么?“那又如何?”
“姐姐——”凰嫣走到一丈红的榻上,坐下亲昵道:“听说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个了,都是横死之人!”
“被人杀了?”一丈红陡然坐起,兴趣被成功的挑起。
“嗯!”凰嫣漆黑的双眸幽幽的看着一丈红。
“我听说是全身赤.裸而死!那个宫已然被封上了!”凰嫣一脸的煞有介事。
先奸后杀?谁敢到皇宫中奸杀皇妃?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我们去瞧瞧,反正无事!”一丈红陡然跳下卧榻,对着凰嫣命令道。
凰嫣一把拉住她,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听说是有邪物作祟,姐姐还是不要去——”
“呵呵,凰嫣,你胆子就是小!什么邪物?我看是人心里有鬼!走!姐姐在,你怕什么?要不然太无聊了,没准我还能成功破获这个杀人案,到时候成为一代神探女后也不错!哈哈——”
“神探女后?”凰嫣怔仲问道。
“哎呀,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一丈红提杖便走。
“姐姐——等等我,你不能拿着竹杖!”
“为何?”
“你想啊,你如今身份不同,整日拿着个竹杖成何体统,不如放下,省得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你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对!凰嫣!没想到你想得如此周到?”一丈红爽快的扔掉竹杖,拉着凰嫣便走。
丽妃的宫殿在坤徳宫的西北方向,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如今整个宫殿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座姑子庙,凄凉冷情,尤其是不知道被谁将匾额用黑布罩上了,这宫苑的名字,恐怕和她的主子一样,从此后便被人逐渐遗忘了吧?整个宫苑显得凄凄惨惨。
“姐姐!好阴森!”凰嫣不觉得打了一个寒颤,向着一丈红的身子靠去。
“没事!有我呢!不过这里好奇怪啊?贴着封条,虽然没有人看守,但我总感觉有眼睛盯着我呢?”一丈红嘟囔。
凰嫣又一次靠向她,胆怯的抓住她的手道:“姐姐,还是回去吧!”
“哎呀!你怕什么?都来了!”说着,拉着她就走。
被拉拽着的凰嫣踉踉跄跄的跟随着她的脚步。
一丈红没有破坏大门的封条,从墙上翻过去的,反正翻墙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叠。
她费劲的将凰嫣也拽了上去,从墙上四处逡巡,的确没有人在里面,便放心道:“我先跳下,等会接着你!”
凰嫣瑟缩着点头。
一丈红将翠绿的的衣裙一角提起,利落的掖在腰带上,纵身跃下,落到青砖铺成的地面,没有一丝声响,只是看到些许尘埃在光线中飞舞。
“来,往下跳!”
“姐姐,我怕——”凰嫣颤抖着声音道。
“快点儿,别怕!一会儿人家看到你蹲在墙头上就麻烦了!”
“好……”凰嫣紧张的闭着眼睛使劲儿跃下,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入目的是一丈红傻傻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
“凰嫣,你又重了!”话未落,凰嫣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眼前一道红色的诡异阴影飘忽而入对面的一间房里,那速度好像鬼魅一般。
“姐姐——可是这里好恐怖!好像有鬼!”她紧紧的靠着一丈红,就怕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捉了去。
“鬼你个头?跟我走——”一丈红从来不信神鬼之说。
拉着凰嫣,来到丽妃宫中的一间最大的房间,虽然是大白天,可还是能听见风吹动窗子的声音,“哐当,哐当”的传入耳中,莫名的增添些许恐惧色彩。
这个房间显然是招待客人用的厅堂,虽然不
大,但却精致,颇显主人的品味不俗。
除了几件看似价值不菲的花瓶,就是一些茶具杯盏,其余的也没有异样。
凰嫣紧紧的拉着一丈红,脑中却不停的浮现刚刚那诡异的红色影子,欲言又止,焦急的扫视四周。
一丈红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样,便拉着凰嫣来到了丽妃的寝宫居室,就是大厅的一侧。
凰嫣跟着一丈红进入里间,手心里全是汗意,脑中的那个诡异的红色影子再次浮现?
“姐姐,我们还是走吧,反正又不关你我之事!”
“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来都来了,哪里又半途而废的道理?不行,我非要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一丈红自小就拧,说一不二!
凰嫣知道她的个性,只好又一次看看四周,跟在了一丈红的身后步入寝宫。
寝宫不大,雕花床,红绡帐。精致的梳妆台,雕花铜镜,最最突兀的就是地上的一摊干涸了的黑色血迹,说是血迹,是因为这里仍然还有消散不去的血腥味。
凰嫣如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一丈红的身上,手心沁凉的汗意。
“姐姐,我怕!”虽然是埋首在她的肩膀,可是在看到梳妆台上那银色的佩饰时,表情顿时释然,依偎着的身子也稍稍的抽离。
“听着!”一丈红陡然高声叫喊,“如果真有邪魔歪道在此作祟,赶紧给姑奶奶滚出来,我一丈红可不是被吓大的,姑奶奶砍死的冤魂,数也数不过来,从不怕邪物!”
空旷的房间回荡着她的叫嚣之语。
“姐姐,你看,这里是什么?”凰嫣几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银色的佩饰,举到一丈红的眼前。
一丈红柳叶眉微蹙,拿过来道:“凰嫣,我看像是杀人凶手留下的!”
“何以见得?”
“你想啊,这里是皇妃的居住地,除了皇上这个男人能来外,还有谁能来?这个佩饰显然是男子之物,可是皇上不会佩戴如此粗鄙之物,只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凰嫣诡秘的一笑。
一丈红背对着凰嫣拿着佩饰若有所思,那是银色的衣带饰物,皇亲国戚自然佩戴金饰,银饰显然不属于皇宫之物。
凰嫣看着一丈红的背影,双手逐渐的掐入皮肉,手缓缓的伸到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铜镜应声落地,发出脆响。
一丈红陡然转身,关心的问道:“没伤着吧?”
“姐姐,我……”凰嫣捂着手,眼角所到之处,却发现一个黑衣男子从房梁上跃下,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直刺向一丈红的后心处。
凰嫣的惊恐的双眸陡然闭上,一串珠泪不由自主的顺着腮边流下——
“噗!”刀剑刺入人体血肉的声音足够震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