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韦慎之下意识摸了摸刚才被他咬破的地方,肌肤光滑如初,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如果不是埃德加的唇角还残留着些许腥红的血渍和颈侧残留的痛感,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的颈动脉刚刚还破了两个洞。
“是啊,他就在我面前呢。”韦慎之用一种“待会再和你算账”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慎之?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没什么,头晕而已。”韦慎之完全无视了身后吃饱喝足的某人,毫无形象地躺在了价值不菲的沙发上。长途飞机加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加失血过多,也许还要加上气急败坏,他没有晕倒已经是个奇迹。
“头晕……?难道是失血?”韦司云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孙子现在和一个非正常人类在一起,“他喝了你的血?!”对面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八度。韦慎之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站在一旁的埃德加终于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韦司云显然也听见了,声音立刻又降了两个八度,低沉得像是雷雨天气:“慎之,你把电话给他。”
韦慎之盯着一旁好整以暇的埃德加,恶趣味陡升,随把手机放到了埃德加手里。
“edgarfland...”
埃德加还没报完姓名,听筒那边就传来了无数花样繁多的谴责的话语,声音大到坐在一旁的韦慎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埃德加顿时惊呆了!他听到了什么?
“water”被念成“wa-er”,“r”被念成“do-or”。如此平舌舒坦的英语,措辞还是数十年前的伦敦话!
听着那些熟悉的字眼和语句,埃德加十分感动——这太熟悉了好吗?完全是他的生身母亲还在世时,英格兰、爱尔兰和苏格兰的人民说的英语好吗?骂人不带脏字且绝无重复……这语气,这口气,和去世多年得母亲好像啊!
埃德加陷入了诡异的激动中,而韦慎之则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被骂得“热泪盈眶”。
过了大概有不到十分钟,韦司云终于肺活量不够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埃德加:……您刚才都说了啥?
但是这么说绝对是找抽,他不想得罪最心疼韦慎之的奶奶(刚刚奶奶在骂人的过程中早已自报家门),只好态度很好地认错:“我知道了,是我的不对,非常抱歉。”
“哼,那我提出的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啊?您有什么条件?”
“你不答应?!!”声音又陡然提高了,显然是不答应就掀桌的架势。埃德加用眼神询问坐在对面的韦慎之,想问问他他那孙子控的祖母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
韦慎之视而不见。
埃德加只好说:“好的,我一定答应。”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该不会是要求我永远不喝他的血?或者“我的宝贝孙子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立刻把你收到葫芦里”?
难不成是“赶紧滚远点”?
“条件也不多,只有一条。”韦司云的语气极其勉强,似乎是不情不愿地法外开恩,“去把中文学好。”
埃德加僵硬了。
“慎之告诉我,你连他的名字都念不准!!!”韦司云撂下狠话,“下次见到你,你要是一句中文都不会说,我就要和你比拼一下法术了!”旋即毫不客气地扣了电话,留下埃德加一个人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有气无力地看着坐在一旁看好戏的韦慎之:“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学语言……”
明知道我最讨厌学语言,还把我发音不准的事情捅给你的孙子控祖母,这是摆明了要玩死我的节奏吗?!
欣赏完埃德加悲剧的样子,韦慎之才不紧不慢地翘起腿,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本来我也是想阻止祖母的……毕竟要求你学中文,简直太高估你的智商了……”
“本来?那后来呢?!”
韦慎之笑得一派谦谦君子:“别急,你先解释一下,你到底勾搭了多少人,才终于轮到了我?”
“……”
“回答不出来?”韦慎之笑得更加温和,那笑容简直让人如沐春风,“那你就慢慢学中文吧。”
然后,他站起身,在埃德加的唇边吻了一下,就笑着把行李拖上了楼。
——连续工作实在是太累了。
——长途飞机实在是太累了。
——失血过多什么的……我……
这么想着,他倒在客房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因此没有看见随后出现在门口的人。
埃德加停在他身边,温柔地看着韦慎之的侧脸。然后,他俯下身来,轻轻将对方额前的发拢到了耳后,露出整张轮廓优美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而眼底的青色也就变得十分显眼。
“连衣服都不脱,被子也不盖,就直接睡着了吗……”
半晌,棕发男子悠悠叹息了一声,轻柔地解开了他胸前的扣子。他的动作轻柔和虔诚,没有带着丝毫情//色的暗示,眼中专注的神色也温柔得深沉,仿佛一望无际的琥珀色的海洋。
他轻柔地剥下了他的衣服,只剩下单衣。然后,他将韦慎之抱到了主卧柔软的大床上,用天鹅绒的被子将他包裹了起来。
“那些都是露水姻缘,我只爱过两个人。”他看着熟睡的恋人,“你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如果也死去了,我会追随,绝不独活。”
绝不独活。
不想再品尝曾经的绝望和无助。
因为背弃了光明的他,连向神祈祷救赎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