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是悠悠淡淡地一笑,“爷就知道你这小奴贪心,一提到要求,就醒了。有什么要求,你说便是。”
流光用尽全力,把刚才那一瞬间凶恶的眼神给隐藏起来,尽量咧开嘴唇,露出如清风淡月般优美从容的微笑,轻轻柔柔地说,“什么要求,王爷都答应奴才吗?”
不这般温柔若水,这个男人怎肯爽快松口。
赫连钰看得她这样漾开的笑颜,莫名心中一动,便说,“爷允了。”
流光心底一乐,保持着住刚才那清越的笑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恳求他,“若是哪天小奴不幸身亡,请您务必全力保护谢将军一家。还有那小香子公公,您勿要问陛下讨来。”
她知道赫连修娶她二姐的用意,就如当年娶她一样,为的是谢家手中兵权,而她爹、大哥为人耿直,在不久的将来都会被赫连修设计害死,而她恐怕活不到那天了。就算她能活到那天,依她实力保护自己都够呛,何谈保护他人?
忽得,赫连钰眉头紧了一下,只觉这奴才越发怪异,她似个小太监,哪里却又不像。
流光明白他眼中疑惑,说道:“王爷,也许你们大家都觉奴才身份古怪可疑,但奴才还是那句话,奴才绝无害您之心。不管是误打误撞到太子妃那里与她起了冲突也好,还是能从太子府里偷来天山雪莲也罢,都只是运气而已。而且,奴才提出这要求,也只是因为奴才与那谢家小女同名同姓罢了。”
也是在这张chuang上,他告诉她,他留下她,是因为她与谢家小女芳名相同曾逗笑过他母妃,今日她不过是借了这相同的缘由回他罢了。
“那也不是不可!”他不轻不淡地说道,他虽对这太监猜疑颇多,但她又不似常人,越发让人猜不透,除非哪一天她会与他说出真话来。
这人还算人道,总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只是现下她实在困得厉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心情不错,再多讨个要求,她想应该不至于让他动怒的,于是,她谄媚地笑着:“奴才要睡了,麻烦请王爷移驾别处吧。”
看着某七一点点沉下去的脸,流光有种不祥的预感,便婉转地又提议道:“如若不行,要不爷您打个地铺也行啊。”见他脸色依然没有回转的迹象,干干笑了几下,好像让他这王爷打地铺实在太不像话,便干脆道:“爷,将奴才抬回自个儿的住处吧。”
以为这下能讨好上他了,谁知这厮铁青着脸,半眯着眸,眼神越发高深莫测:“小光子啊,你是不是觉得你越发居功自傲,恃chong而骄了?”
流光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叫泡沫猝然而碎。
不觉的,流光藏在被褥下的小拳头攥了两下,她还是强压住心中已经烧开的怒火,又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她,奴才哪敢有这种心态啊?
又不得不假装重病咳了几声,其实本就是重病,故意想博取某七同情心。
某七却是冷冷道,“你是胸口中了毒,又不是嗓子有毛病。”
“啊哟……胸口的毒蔓延到肺上去了。”她假装疼,轻轻地抱住胸口。
他着急地将她被子拉下,他眸光落在她胸前伤口处,眸色微微一沉,却是却她有些没辙,声音也跟着温柔缓和些许,“小光子,莫要再装了。今夜爷看着你睡。”
有一种狂躁快要在流光心里爆炸,流光小拳头不得把不小拳头又捏紧了几分,面上依旧表现出无比委屈,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王爷,您在这,奴才睡不着啊。”
“本王这是用你来体验下被陪睡的滋味,为今后成亲做准备。”
某太监无语道:“奴才是太监!”
“你这小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某太监也是愤怒道:“奴才是太监!”
“本王知道!”
某太监卷着被子,哆嗦着退到chuang的内侧,“奴才是太监啊!爷,您要找人陪睡,也该去找秦小姐,或者萧姑娘也行,再不行就用您万能的手吧。”
流光看到赫连钰嘴角抽了两抽,直觉告诉她,某王爷这下真是怒了,他一把抓住她肩,冲她厉喝,“谢流光!”
“在!”流光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又小心翼翼开口,“奴才只是担心,若教秦小姐知道我俩不止共处一室还同床共枕,定要与您生气了,奴才这不是担心您与秦小姐生了嫌隙么?”
“谢流光,你给本王住嘴,安生睡你的觉,今日本王是在这里待定了。”他告诉自己,只是担心她夜里镖毒会发作,他好给她输些真气压制毒性。
看来他今夜是非赖在这里了, 只是想不到这人也有这么无赖的一手,实则是变相地折磨她,就看着她睡,让她睡不着吧。
她也已经跟他说得口干舌燥,身体又无力,头又沉痛,他爱看着她睡,就看着她睡吧。
于是乎,流光将被褥往上一拉,盖住了头,再次别过身去,背对着他睡觉。
赫连钰却又滔滔不绝起来,问她,“睡觉干嘛遮住头?”
老子爱怎么睡,就怎么睡?你管得着吗?你要是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研究为何母鸡会下蛋?
见流光又不做声,一把便拉下她的被褥,“回答本王,谢流光。”
流光蹙了蹙眉,她真是要被他折磨得疯了,何不干干脆脆给她来一刀,解决掉她算了。流光有气无力地说,“这屋里光太亮,奴才睡不着,只好蒙在被窝里睡。”这样的答案,你可满意。
许久,头顶传来温和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冷厉霸道,声音里却多了几份无辜与孩童般的纯粹感,“今夜是除夕,怕扰你休息,本王已让这方圆五十里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只是,守岁,一定要彻夜通明,来年方可平安吉利。小光子,你便忍一忍吧。”
是啊,今夜不止是太子的新婚之夜,也是除夕之夜。
莫名地,当她听到他说,因为怕扰她休息,他让这方圆五十里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她心里就猝不防及一暖,眼眶不可遏止地微微一热,些许薄雾氤氲出来。
为何,他只消对她稍微好一点,她便觉得感动,可是除了感动外,更多的无名的心酸,还有一丝丝懊恼自己,她总是这般不长记性。
她生生将快要流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咽了咽口水,口水流进咽喉处,咽喉也是轻轻痛了下,她岔开话题说,“既要守岁,王爷不是该回宫,陪你父皇、兄弟姐妹他们一起守岁么?”
守岁,守岁,要和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守下去,才有意义。
久久,他紧紧闭口,不发出声音。
流光偷偷去望他的眉眼,却见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的眉眼间轻轻流淌着淡淡的感伤,那种从内心而生的感伤,绝非刻意装出来的,印染在这样俊气温润的男子脸上,任何人都会有些许心疼吧。
他轻轻吐出微暖的气息,勾唇淡漠一笑,“父皇有那么多妃子、子女,少了本王一个又岂会在意?直至母妃去世,父皇都没有陪我们一起守过一个完整的岁。”
不觉地,看见他笑里的凄凉味,便觉心里一扯一扯地被拉着微疼。原来,这个帝皇之家的男子,与平常人一样,渴望有着寻常人家的温暖,或者是因为没有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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