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不知为何赫连钰会身患寒毒,他不受宠,也无母族权势,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谁会对他下此毒手?
心下思虑疑重,不觉得手上力道也轻了下来。
他募得一睁开眸,一双幽深如枯井寒潭的黑眸锁紧了她,口气却是如秋风般温凉寡淡,“有时一个人知道的越多,他的命也就越短。”
流光抬眸,泫然欲泣,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请高抬贵手别灭我口的眼神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瞧流光这般模样,长眉张扬一挑,便轻笑说,“你也算个爷们,怎动不动就掉泪?”
流光心神俱伤地耷下脑袋,整个我哪痛你往哪戳的模样,忧伤道,“爷,您竟拿奴才玩笑。奴才这样子的,爷们算不上,娘们也不是,也就人妖那一栏跟奴才最有缘了。”
这话一出,却是逗得这位爷发笑起来。
外头随行驾车的萧侍卫疑惑地回头瞥了下帘帐,这好像是今日王爷第二次大笑,第一次是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也是遇上了这小太监。
谁都知道靖王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只是跟随他多年的萧达却是知晓,他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这般放纵地笑极少。
“好了,继续捏吧。除了哭的本事外,捏拿上面,你还是有些水准的。”
赫连钰变脸比翻书还快,前脚还犀利警告,后脚就温柔相待了。
谢流光心里还是一哆嗦,更加确定这位王爷绝不是好伺候的主,笑米米起来眉眼弯弯很是猥琐,“这是奴才的拿手活,从小就干惯了。”
其实吧,这样的活,她何曾干过,除了给师傅捏过外,即便对赫连修也不曾这般费劲心思讨好,赫连钰这货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马车停下,流光的一双通红,这不是累出来的,是被他体内寒气冻得。
不停地揉搓着双手,跟在赫连钰身后磨磨蹭蹭从马车上跳下,萧达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笑着跟萧达点头招呼,萧达看她笑起来时那奉承的贱样,眉眼间尽是嫌弃,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
何九老师说过,要修炼成为一个上档次有火候的资深太监,笑起来就要达到这种贱得令人发指的效果。
流光瞧到萧达那鄙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很有当太监的天分,又贼贼笑了下,快步跑过去。
还未跑几步,身后又传来极富磁性的低醇声音,太过熟悉。
几乎是一下子,流光脚步就像是灌了铅一般定格住了。
“七弟,你北胡一役,不费一兵一卒便大获全胜,如此荣耀,不摆个酒,让兄弟们沾沾你喜气,你过意得去?”
果真出声的便是太子赫连修。
赫连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墨发翩然,不染一丝凡尘,随着他转身勾出清浅弧度,他朝前面玄青衣袍男子作了一揖,“是臣弟考虑不周,还多亏三哥提醒。沾沾喜气这话太生分,大家都是兄弟,荣辱与共,不妨借此次机会,我们几个兄弟一起相聚饮酒也算得上美事一桩,待我写好拜帖,明日一一送去你们府上。”
即便是太子口吻里充满挪揄,赫连钰也丝毫不动气,温温脉脉,应答自如,谦恭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