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夫莫开的姿势堵住了慕辰。
“跟我来书房。”老头儿推着慕辰的轮椅,不由商量地过了三重门,书房之内,各种兵书琳琅满目,霸术在此地绽放繁茂。
老头儿厉声喝道:“想明白了么?
慕辰一怔:“明白了。”
老头儿冷笑:“知道你为什么伤了手臂?是为你的狭隘所伤!”
慕辰一怔,抬起丹凤美目望着昂首伫立的老头。
老头儿指着慕辰的鼻子道:“你既然知道沙场上杀人先诛心,又何必在朝堂上与你的那些哥哥针尖对麦芒!你既然知道拒绝右仆射一职,又为何不懂以退为进!你既然知道你的哥哥和都是虎狼之辈,又何故处处强硬,不知示弱,只知示强!”
慕辰道:“师父继续。”
老头儿雪白的剑眉抖动如鹰翼:“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军功再大,都是皇上任人有方,君恩浩荡!你知不知道,他既是天子,他就是纵横天下的主人,岂能容你功倾朝野!你知不知道,就算他最疼你,你的权利也必须受其他皇子的牵制,古来今往,弑君夺位的皇子还少吗,他要保护他自己至高无上!最后,就算你成为兵部尚书,右仆射,现在你的情况只能让你变成众矢之的!你知不知道,你父皇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你平安!”
老头儿的声音震得书房的竹简哗哗作响。
“我知道,你只有更强,才能保护你自己,保护你的女人!但是这些霸术你已经研究透彻,他们再也保护不了你!从今天开始,你修身养性,开始读儒读史!”
老头儿的声音稍稍弱了些:“都说你的气量海阔天空,但是你得知道,比海更广阔比山更高远的,是你对敌人的气度!“
慕辰思忖了许久,终于双手揖拜道:“多谢师父。”
老头儿却一转身满脸堆笑:“嗯,还有养好身体,药都给你配好了。虽然王妃刚分娩,不是还有个未出闺阁的漂亮丫头天天跟着你嘛。”
慕辰寒着脸道:“四十日之后,她便是莫崖的世子妃。”
老头儿眨巴眨巴大眼睛,暴跳起来:“你个小孬种!好不容易给你个下蛋的机会,你却要把小母鸡赶走!”
慕辰面无表情地调转轮椅,径直奔往寝殿,见陶蓁正架着拐指挥侍女煎药,打热水,取止血药,怔在原地,陶蓁每走一步,他受伤的右手钻心的疼。
“这里没你的事了。”慕辰道。
慕辰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轻舀一勺,用淡色的唇仔细吹了热气,送入她口中。
不似上次打仗回来时门前那般热闹,殷王府一如慕辰出征时那般安静,一阵细雨之后,天气凉爽下来,慕辰每日除了亲自照顾娇妻,独自在池边赏鱼时,浩瀚的心先是汤汤难寂,仰望了几日秋的高天之后,便缓缓变成静海。
“王爷,你看我把鱼喂得多肥。”铜雀笑着往往池内撒吃食,惊动了一池的不安生灵,他们拼命追逐,你死我活,有的甚至不惜跳出水面。
慕辰道:“光顾喂鱼。”
铜雀不解道:“那我还喂什么?喂那只猫兔子吗?”
慕辰望着那涟漪渐平的池面,抬起自己的伤手道:“每日的骨汤,可有吩咐给小陶?”
铜雀笑道:“您刚说完我就立刻去厨房吩咐啦,您治骨伤的补品,小陶都有!”
“哦。”慕辰低下头,心中的涟漪渐隐,他却不知陶蓁为锦瑟操劳,每日里跳来跳去,竟感染了伤腿,发起了低烧。
老头儿给陶蓁开了药,吃了几副,渐渐好转,陶蓁深夜时难以入眠,带着猫兔子在花园中散步,刚望着那皎月,便闪过一个黑影。
尚未反应过来之时,脚下一空,已被打横抱起,顺着树影连飞带掠,出了王府。
“世子妃,我想你了!”
那人绿瞳闪烁,笑出一口白牙。
“放开我!”陶蓁挥拳便打,被乌米尔一把逮住,点了穴,但见乌米尔飞身如鹰,施展轻功,抱着她一口气跑到郊外。
“世子妃,你看!”
乌米尔指着身边一株株闪烁着荧光的大树,道:“这些萤火虫都是我抓的,做成一只只萤火灯,照照你的样子,我都半月没看到你吃到你啦!”
陶蓁推不开,打不过,只得怒道:“快放我下来!”
乌米尔微微一笑,单手抱着陶蓁,飞身穿梭于大树之间,荧光映耀在他英俊的脸上,他单挥舞着绑在树上的红缎,如灵猿般矫健穿梭,两人置身一天的星斗和萤火下,似是进入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呜呜呜!”
一直咬着乌米尔腰带的猫兔子终于转晕,松开大牙,趴在地上眼冒金星。
“放下我!你半夜跑出来扯绸缎,你不累么?”陶蓁恼道。
乌米尔道:“虚……”一边继续扯那红缎子,不知不觉,已累到大汗淋漓。
“你到底要玩什么!”陶蓁问。
乌米尔抹一把汗,单臂抱着陶蓁挥舞长刀,将一只只萤灯割破,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萦舞与树间,幽幽绿芒,如置仙境。
乌米尔飞跳出十丈开外,指着那一排大树道:“看!”
借着幻境幽光似的萤光,红缎组成七个大字“乌米尔喜欢陶蓁”迎入陶蓁的眼帘。
被点了穴只能动脖子的陶蓁扭过头去。
“我想你了。本来打算派使者来求亲,现在我自己来接亲!”乌米尔探□去吻陶蓁的小脸,桃花清香淡淡,乌米尔便有些沉醉。
陶蓁垂下头。她的心像是千万萤火虫飞舞盘旋,不知飞到了何方。
“还发烧么?”乌米尔盘腿坐在草丛上,双臂紧紧抱着陶蓁:“你是死是活,他什么时候知道了!他只知道他的妃子有病,你可是又病又伤!”
“你住口!”陶蓁无力道。
“好的,我住口。可是我听说你架着拐杖去照顾他的老婆,看你发烧他都不知道,我难受!”乌米尔的绿瞳微微一聚。
“不要再说了!”陶蓁涩涩道:“我只是他的家臣,他为什么要知道!”
乌米尔歪嘴一笑:“所以,我已经给凌慕辰留了书信,从现在到皇上答应和亲之后,我都会陪着你!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回草原,我们举行草原上最隆重的婚礼!”
“我不去。”陶蓁声音沙哑。
乌米尔笑道:“还害羞呢。”说着,打横抱起陶蓁,揪着猫兔子的耳朵搭在肩膀上,便往树林的深处走,走了一阵,陶蓁看到一个华美的毡房,毡房的两边,彪汗侍卫手持长刀,见了乌米尔,跪地便拜:“世子!”
乌米尔俯视着陶蓁道:“免礼,今晚没有本世子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乌米尔是得手好呢,还是不得手好呢~~~~
PS:刚完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