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惯了,如今被像拎小鸡崽一般拎着后脖颈反抗不得,又急又怒,又羞又赧,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你欺负我!还把段公子骂走了,虞七你心怎么这么黑啊,看不得别人好是吧!从小到大你都这样!”
“我……”
虞七咬着牙忍住手臂上被拍打的痛放开她:“够了!你闹够没有!”
她揉捏手臂,这丫头下手一点情面都不留,说不准要淤青了。
“我好心提点你,你让丫鬟拦住不让我走。可你还看不出来他分明是在骗你的钱,正经读书人最是清高不过,哪里会低下头伸手去接一个姑娘家的体己钱。同是读书人,你将柳天宁与他比较比较。”
啪嗒。
第五胤微笑着折断一根枝桠。
虞七继续道:“况且你尚未及笄,若有心上人大可禀明你爹娘,说不准会同意呢。难不成你是想像虞依沅那样,日后闹得失了名节,让家里面上无关,那时候你确定你还能嫁予心上人?恐怕只有去庵子里做姑子,青灯古佛斋素戒律相伴一生!”
“……”
“那个男人未必是良配,难道你能保证他不是看上我们家的地位和你的钱财?”
虞依湘愤怒地推她一把,差点将她推到在地:“他不是你!”
虞七后退两步,稳住身形,深吸几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嗬,你心知肚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方才回房的时候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你和一个男人抱着躺在床上。我知道那人是谁,你不也舔着脸扑上去,一个以色侍人的狐媚子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你又跟我和长姐有什么两样!”
虞七脚下生根,一股寒凉从手心蔓延开来。
倒也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攀龙附凤勾引皇子的狐媚子。
凭着一介平民身份却成为人人称羡的胤王妃。背地里那些说她勾引人功夫深的讥讽之言她刻意捂住耳朵便装作自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仍然能毫无顾忌无所畏惧地向那人使劲儿游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究竟是否会溺水。
但从名义上的自家人口中听到这话,还是会心口一窒。
“你不就是怕我的事败露妨碍到你的前程,妨碍到你嫁入胤王府嘛!虞七你心思恶毒,自私至此,又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的话拔凉拔凉,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不是话伤人,而是她说的竟然言中了虞七心中隐隐藏着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不堪出口的小秘密。
她小心翼翼竭尽全力维护着的与他并肩而立的希冀。
虞依湘狠狠将她推到一旁,路过她时顺便将她的希冀扔在地上鄙夷地踩了两脚:“你若是想告发就去告发我罢!我虞依湘才不会向你求饶!不过你倒是该好好担心,胤王爷若是弃了你可怎么办。
歌儿,我们走!”
说完,主仆两人便气冲冲离去。虞七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沉默地提着衣裙原路返回。
翌日。
葛氏老早便将她们喊起来做朝课,只是不知为何,两人眼睛周围都有再明显不过的一圈青色。葛氏知道她们素来不对付,叹口气也没说什么。而两人竟也默契地谁也不开口,对昨晚发生的事矢口不提,却也冷若冰霜。
一个随葛氏坐在马车之内,虞七不想进去与她争沉闷的空气,便一路骑着奔霄走在前面,直到回府,都一路无话。
第八十九章
天不亮第五胤就骑上快马一路往北边疾驰而去,他有秘密行程,要去往栾京以北接一行远方来客。
马儿在疾驰一天之后,总算到了约定之地——沧澜城。
在这个坐落在汉岭以北的城中,即将迎来一队尊贵的客人。
“王爷。”容庇已在客栈外候着,接过第五胤骑来的快马,低声道:“属下得到消息,北朔的使臣明日便会到达沧澜城,三皇子也已从皇城出发,后日他的人马便会在栾京北线外迎接北朔使臣,所以我们只有最多一日的时间。”
第五胤眯眼昂起下巴:“够了。
北朔来的使臣是谁?”
绕进客栈后院,整个客栈都已经埋伏好亥组的暗卫,严密保障此次行程的秘密性,绝不让其他人知道大霖堂堂风流胤王爷竟然在此出现过。
“属下查到的是,北朔外司关诸葛九环,其他人暂不清楚。”
“那人是个聪明至极的智者,看来北朔皇帝并不太相信我。”第五胤冷道,“不过无事,总归是要让他们放下心,日后合作起来才不至于倒打一耙。”
北朔以足智多谋著称的外司关诸葛九环,声名早已远扬四方,曾帮助北朔不费一兵一卒以舌战占下大霖一个边陲城池,这样的人才,若是做对手,是个绝对可怕之人。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来谈合作的……
第五胤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昨晚在树顶往下望到的场面,他止了步,沉吟:“容庇,你老实说,你觉得我对虞七如何?我……喜欢她吗?”
容庇一愣:“爷,您怎么突然这样问?”
您喜不喜欢人家自己不知道?
问我我怎会知道?又不是我喜欢人家姑娘!
“你照实说便是。”
容庇蹙起眉头:“属下没有过心上人,但属下观察您应当是喜欢王妃的。”
“是吗?”不知为何,第五胤突然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喜欢一个人要讨她开心,最好是做些什么呢?”
“唔。”这可让单身十八年的容庇犯了难,不过他想到好像同僚追姑娘都会有一些惯用的招数,“大概是送礼罢,还有千万莫让她吃醋。”
“礼物,不吃醋。”
第五胤心中默默消化这几个字,恍然在咀嚼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然后猛地抬起头,坚定道:“你不用跟着我,我一个人去集市上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