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别的信徒夸大了此处的灵验效果罢,一纸签文做不得数!
她回了院落,春苓刚好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她疑惑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嘴好像肿了?”
虞七暗道不好,立时掩住唇瓣,躲避她的视线:“无事,方才在前殿求签的时候遇到一直蜜蜂,好死不死正好落在我嘴上。”
“啊?那可严重,我去帮姑娘找小沙弥拿点草药敷上罢,你等等。”
“欸,不用了,我回房歇歇过会应该便好了,你也累了一天早些歇着罢。”
废话,当然得阻止她,难不成这种痕迹还叫清心寡欲的小和尚一脸纯真地来围观上药?丢脸死了!
“哦,好吧。斋菜我给姑娘放在桌上了,您记得吃。”春苓摸不着头脑回了自己房间。
呼。
虞七长舒口气,总算将她哄走了。房间内的布置还是同方才一样,虞依湘仍旧未曾回来,也不知去哪里溜达了。
桌上的斋菜早已没有热气,一个芋头,一个馒头,一盘白灼菜心,一碗稀饭,素净简单。
她好容易停止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方才温存的热度仿佛还残留在她的唇上,她不禁又开始念起第五胤此时上山住在何处来,早知道方才不应该匆匆将他甩开,该放慢些脚步等等他才是。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又是这样收场。
虞七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恃宠而骄了?
突然身后传来些许响动。
“谁?”
转过身,却惊见方才轻薄于她的少年如今正似笑非笑地半躺在她的床榻之上,一身月白衬得他丰神俊逸,夕阳洒在他身上,铺上一层金灿灿的光。
虞七心跳又漏了一拍。她没好气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快出去快出去,女儿家的房间你进来做什么!”
真是个缠人精。方才她还隐隐责怪自己的情绪不知为何就突然烟消云散,愤懑地走到床边去推搡他。
第五胤大哥哈欠,懒洋洋地往床榻里侧翻个身:“别闹,我太累了,借你地方休息会。”
“不行!等会我三妹回来看到怎么办,你快起来。”她干脆爬上榻跪着去拉他,却被他反手一拉圈在臂膀之中。
“嘘,别闹。难不成你想让隔壁的老夫人听见?”
“我……”
虞七声音瞬间便弱了下来。
“乖,我此番是有公务在身的,还为了你一路疾马而来,马累,人也累了,就让我歇息会,你忍心看着本王无处可去麽?我们定了亲,你总归要习惯的。
况且日我就又要走了。”
明日麽……
虞七抿紧唇,头僵硬地被禁锢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缓缓将自己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看吧,她就是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第五胤当真睡沉了,想必是真的累了。可虞七却不敢睡去,这个姿势哪怕再如何都无法放松。若是她松了那口气,上半身的重量就会压在他胸前,少不了会让他睡得不安稳,甚至还会做噩梦。
老人都说睡觉时手放在心口都是会梦魇的。
所以哪怕她的手支撑在身下麻木辛苦,她也不敢乱动,生怕扰了他的清梦。
其实就这样安静得能听见院外山林之中呼呼作响风声的静谧时刻,是她所向往,真希望时间就停驻在此刻,朝日不升,明月不落。
第五胤朦胧睁开眼,动了动胳膊。
虞七立马直起身,整理整理身上睡乱的衣衫,小声道:“你醒了。”
“嗯。”第五胤眯着眼起身,“竟然真的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已落,屋子里只有从窗外透出的皎月之光静静投射在地上。
“已经亥时二刻了,你……吃饭了吗?”
两人都听见彼此腹中发出的一声嗡鸣,互看一眼,都笑出声来。虞七哒哒走到桌前坐下:“爷你要是不嫌弃冷食,我这有些斋菜,虽然简陋了些,但还是能将就的。”
第五胤也走过来坐下,用手指捏了捏馒头,如此生硬冰冷:“都硬成这样了,你还能吃的下?”
虞七才不介意,白他一眼,嘴里嚼着芋头:“说得好像你没吃过似的。”
在外游历一年多,吃冷食干粮噎住的时候还少吗?那时也没见他抱怨,怎地回了栾京反而整个人还娇气起来。
如今相邻坐在陋室之中,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在外游历的日子。没想到,两年之中,兜兜转转,身份竟已大不相同。她今后将会是同他比肩而立的妻。
第五胤皱着眉头,将她手中的芋头夺走丢回盘子里,拉起她往外走。
“本王吃不了这种粗野陋食,我带你去厨房自己做。”
“诶,慢些,你会做吗?”
“不是我做,是你做。难不成你还想要本王亲自动手?”
“你……”
她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被迫拖着离开院子。
其实第五胤没说出口的话是,一个好好姑娘家怎么能吃生冷寒凉的食物。
穿过云佛寺后院,基本在此留宿的施主尘客皆关门修禅,最多瞧见摇曳的烛光,静得连声都听不见。来到厨房,僧人们早歇下了,这个时辰不会有人不长眼地往厨房钻。
两人生了火,下了一碗素面,解决妥当腹鸣问题之后,往后山林消食而去。
其实并未走多远,离小厨房最多不过十几丈的距离,依稀看见两个重叠在一块的人影。
虞七的脸色蓦然变得凝重。
“虞依湘?”
她身边的那个并非是歌儿,身高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看衣着也分明是个男子。
她咬着唇对第五胤道:“对不起,爷你先回去罢,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第五胤了然,也不多留恋:“好,处理之后记得按原路返回,莫要走远了迷路。”
“好。”虞七乖乖点头,目送着他月白身影离开消失在林木之外,这才蹙眉提起衣裙往两个人影处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