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与太子去争,儿臣难道忍让得还不够?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父皇您和依柒身上。所以儿臣此番前来就是知会父皇一声,本王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柿子,这笔账总有一日会算得清清楚楚!
父皇,您好生休息,儿臣告退!”
说完,第五胤转身大步离开,如他来时一般潇洒。
真不愧是他第五泓的儿子,脾气秉性像极了昭妃和自己的结合。我行我素,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改变。不过没想到,在这个儿子心中,对父皇倒是格外看重。还有那个虞家姑娘,看样子也是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儿。
他这个儿子不修边幅惯了,尽管以下犯上跟老子横乃是大不敬之罪,但却更有人味儿了。
长大了长大了……
圣上掩唇低咳,垂下的眸中掠过浮云暗芒。太子的翅膀却硬过了头,是时候该修整修整。
赤凤门开。
六十四抬聘礼从中鱼贯而出,浩浩荡荡地沿着定南道一路向南。坐在轿中前来提亲的百德妇人乃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妇人,震西大将军之妻。而队伍正前方开路的竟是一匹由宫人牵着万里挑一的良驹。
沿途百姓议论纷纷,不知这皇家是哪位皇子要议亲,东宫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均已有正妃,剩下的就是风流不羁的胤王殿下,以及再往后的六皇子。
无论如何,这么多抬聘礼恐怕是要抬到哪位大人家中罢,皇亲国戚议亲,果然不同凡响,岂是寻常百姓能肖想的。
咦?可再走下去,都快走到城边了,谁家大人住这么远?
今日是五月廿四,跨过今日虞七便年十五,虚岁十六,家中正在为她行及笄之礼。
葛氏破天荒地从汀兰苑里出来,亲手将与她陪嫁数十载的簪子赠与她,亲手为她妆发。一时之间竟感慨颇多。
她伸手拍拍虞七的脑袋,曾经那个小人儿,如今都到了能出嫁做人妇的年纪,时间一晃得便是荏苒。
“祖母……”虞七握住她的手,轻轻眨了眨眼。
“小皮猴子,净知道讨好祖母。”语气中是万分宠溺。
柳荷苒在一旁用帕子笑着揩掉眼角的湿润。好好的日子,及笄便是大人了,可她怎么只要一想到自个儿从小养到大的姑娘有一日会嫁人,离开他们身边去生活便觉得心中堵塞难通。不过说回来,依柒的亲事也该尽早定下来了。
天宁那孩子,是个良人。两人青梅竹马,天宁又一直对宝儿百般照顾,若是宝儿嫁过去定然能滋润得像做姑娘。况且,自从虞老爷子上门胡扯一通之后,她也悄悄与兄长提过一句,瞧来兄长似乎也有此意。这事恐怕十之八九板上钉钉,只待合八字媒婆上门下聘了。
这事她也只跟虞重阳和婆婆提过,是下也只有虞重阳懂她内心中的五味陈杂,于是拦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不过是个及笄礼,本没打算惊动旁人,可无奈家中众人基本都到齐了。
大房的观着礼,眼神轻蔑。礼成,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起来。
正当此时,出嫁了的大姑娘虞依沅却急急忙忙从夫家跑回来。一路紧赶慢赶回到虞家,便见家中长辈们聚在一块闲聊,聊得还是今日的稀罕事儿,皇家聘新妇!
她脑袋里一阵发蒙,大家看样子毫不知情!她如今已怀有六个月身孕,本不该再乱跑,可就在方才,他们接到了公公托驿站捎来的信件,上面说了一件关于虞七的惊天大秘密!她便在向来不待见她的婆婆催促下,一路赶回来。
“沅儿,你怎么回来了,哎呀,有着身孕还不忘回来看娘。你的心意娘知道,可你这怀的是女婿的嫡长子,五六个月实在不该乱跑,一切以腹中孩儿为主啊。”常氏赶忙将她扶住。神色之中极其得意,炫耀地往柳荷苒那边招呼。
看吧,我这女儿争气,嫁过去一年多就有孕了,虽说也算不得早,但那可是主簿,啊不,如今县令第一个孙辈,若是一举得男,沅儿在朱府的地位可就稳了!总比某些人嫁进来只生了一赔钱货好!
思及此,她心中愈发沾沾自喜:“这外边锣鼓喧天的,都说皇家要定新妇,莫不会是胤王殿下要娶妻罢,依柒你常跟在胤王殿下身边,可知道究竟是哪位世家小姐,哎哟,可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啊!”常氏酸溜溜道,她妒忌虞七已久,同是虞家女儿,她的依沅依湘怎地就不行!不过就算长得一副狐媚子模样能被圣旨选中调到第五胤身边服侍,那又如何?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王妃的宝座永远轮不到下等人身上。
“娘,你别乱说!”
虞依沅心中一惊,赶忙制止。看府中众人的神色,她爹娘、祖父,甚至二伯二伯母都一脸事不关己。她再看看缩在最后的虞七,心中了然,莫非这妮子什么都没对家人说?想到这儿,她喉中刚想吐出的话语便咽了下去。
方才朱府接到了朱县令的信,才知道原来,虞七已当众被承认为未来的胤王妃!
这是何等荣耀!
她急匆匆地跑来就是想在未来胤王妃面前刷个好脸,日后还能有所照拂。可偏偏她有个小肚鸡肠的亲娘!
她绽开一抹亲切的笑意:“宝儿妹妹,我娘她就是心直口快,可没别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个做姐姐,待她向你赔个不是。”
虞七抬头淡淡看她一眼,并不答话。想想大姐的夫家是何人,一切便不足为奇。
“沅儿,你怎地帮外人!你眨什么眼睛,难不成我这做大伯母的说说她个小辈都不行?”
“娘!”
“……”
虞七神游太虚,耳旁飘来院外“你不就是怕我的事败露妨碍到你的前程,妨碍到你嫁入胤王府嘛!虞七你心思恶毒,自私至此,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的话拔凉拔凉,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不是话伤人,而是她说的竟然言中了虞七心中隐隐藏着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不堪出口的小秘密。
喳的声音,就在外面,近在迟尺,一堵院墙之隔。她心中猛跳,手心发汗。
那下聘的队伍竟在虞府门前停了!
乘着一品诰命方才能乘坐的品级轿子,镇西大将军夫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竟直直地往虞府大门走去。
“请问,此处可是翠微坊虞家?”
声音不大。
却让虞家所有人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