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更是由紧张变为掩藏不住的笑意。虞七的目光再次与虞依沅相撞,此时虞依沅眼中已褪去楚楚娇弱,满是挑衅。虞七轻笑,移开眼。所有的招数尽管放马过来,她做好准备了。
甚是期待。
热热闹闹围坐一桌人,实则神鬼莫辨。
“……”葛氏放下筷箸,抬眸深深望进虞老爷子眸中,良久不言,面色冷然。而后,她唇角扯出似是嘲讽的弧度,起身将手搭在张麽麽手上,任麽麽扶着离开了前厅。
雅雀无声。
那碗饭一口未动。
由于门口当真有官兵围堵,柳家人又留下用了晚膳,直至夜幕渐深,门口人散去,这才动身告别妹妹,妹夫,返回柳家。
杨氏暗叹:“看样子妹妹过得并不算如意,摊上这样的妯娌和公公,若不是还好婆母相护,还不知会被大房那群狼吃干抹净成什么样。”
“唉。还好重阳疼爱于她。”
“对。不过我倒越来越喜欢宝儿那丫头了。今天看她怼长姐,倒别有妹妹年轻时的风范,青出于蓝啊。遇上那种得寸进尺不要脸的家人,就是该硬起,不然就让别人白白欺负去!”
“……”
耳旁听着爹娘二人说话,柳天宁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想起虞七今日偷偷掀开面纱露出已然全好的脸颊,还有冷嗤虞依沅时的劲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宁,你……怎地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发笑。”
“啊?”
“那还用问,你这个做娘的太不了解咱们儿子。他除了念书作诗,何曾会对旁事分心。必然是因为想通了某处难解学问,对吧儿子?”
“……嗯。”被父亲用这般目光看着,从未撒过谎的柳天宁破天荒地首次点了头。
“果然。”柳长河一副我的儿子我最了解的模样,惹来杨氏嗔怪。
柳天宁耳根有些发热,匆匆告别父母,进了自己院落。
抑制不住的唇角仍旧高高上扬。
撞见小厮,他拍拍小厮的肩膀,难抑激动:“她痊愈了,当真用了我的药痊愈了。”
小厮连道:“恭喜少爷,您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这回您总可以抛下那劳什子约定,不必再娶堂姑娘了。”
柳天宁眸光一顿,收回手,重重点头。
嗯。
是的。
***
第二日便是南市令曹大人在府中举办的迎春宴。
照例市署会在旧历新翻的时间节点,在市署府的后衙举办一场开春宴,邀请市署下辖有名望的商户携家眷,一同共商大计,畅怀共饮。说到底,既是一场犒劳宴,也是一场迎新宴。有能耐受邀的,大多是皇商。
车轱辘吱吱呀呀碾过前车的雪印子,沾上未化的薄雪。
车窗被厚实的棉被挡住,一丝缝隙也不漏,叫寒气无处可钻。
车梁四个角悬挂着手工编制的梁穗,随着马腿的“哒哒”声,来回摆动。
马蹄声渐渐歇了,车门外传来椿木的提醒:“二爷,二夫人,姑娘,市属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