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油皮纸包裹掉落在地。
小厮慌忙捡起抱在怀中:“不好意思,绳子断了。”
那分明是药铺开药专用的药包。虞七抬眸关切:“你生病了?”
“啊,没有。”
“那你拿药做什么?”虞七疑惑。柳天宁似有些支吾。
他犹豫着是否要说清楚,抓药是想试试帮虞七恢复容貌,虽然他已经去了好几个医馆,都说大漠貂抓的伤口难在解其爪子上的毒。可他还是想不死心地试一试,或许等到虞七脸上的伤好了,她才能有全新的人生,他也才能抵消自己一时冲动的过错。
可他又担心,若提前说了,给虞七莫须有的希望,最后失败,岂不更难受?
正当他犹豫着,小厮反倒抢着发言:“是我们家的兔子病了,少爷宅心仁厚,见不得兔子受苦,便去找兽医帮帮忙。”
此话一出,柳天宁立刻不赞同地看过去。
小厮噤声垂头。
看他俩的互动,虞七明白了,必然有难言之隐。她也不强求。
话题绕到正事上来。
虞七舌尖沾湿干涩的唇瓣,抿了又抿:“其实我有一事相求,想请你帮忙。
是关于……”钱。
这话她说得艰难,极难启齿。
这种低声下气求人的事,她几乎没做过。况尤其是因为钱这件事。
哪怕在大漠最困难的时候,阿爹阿娘的本钱被地皮蛇截了去,她也咬着牙设法将钱从地皮蛇口袋里重新要了回来。现在却为了这区区三千多两银子,就要给亲人带来困扰吗?
“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虞七沉默了。
“宝儿?”
“没事。”虞七抬起头笑了,眉眼如方才蹦跳而来一样弯如新月,“哈哈不过逗你的,你倒当了真!”
此话一出口,她反倒觉得如释重负。
“嗯?”柳天宁似是有些困惑,不明白她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好兄弟,真的只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没什么大事。”说着又是一拳落在柳天宁肩头。
这次他没躲,满眼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虞七的神色。
“好了,我先回了。铺子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做呢!下次再请你吃饭!”
说完,虞七摆摆手,转身蹦着跑下台阶。
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整个人身轻如燕,她肆意地笑,反正带着面纱,也没人能看到脸上三道爪痕皱到一块不雅观的样子。她想,这一定是她回到栾京后最潇洒的时刻。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大路尽头,转角被高墙遮挡之后,柳天宁才收回留恋的目光抬步回府。
身后的小厮怀抱着药包,背着书箱,吭哧吭哧地跑到他身边。
他淡淡瞥了一眼:“自去柳管家处领罚。”
小厮扑地跪下:“少爷!蒲草知道错了。”
“……”
小厮见他不语,立刻又慌张道:“蒲草再也不敢撒谎了,蒲草只是知道您不忍到时候让表小姐伤心,这才想帮您想法子糊弄过去,是蒲草自作主张了。要不您罚我帮您洗衣吧,别让柳管家把我调走。”
柳天宁沉默了。
半晌开口:“既然知道我平生最讨厌人说谎,为何又要明知故犯呢?”
“少爷……”
“不必再说。”
话音落下,他已提着药包往府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