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他将亲率大军北上,将宁韩活捉带回京中。
朝臣分分迎合,段秉正的决定,长公主段青亚却出现在福宁殿,表示自己既然嫁给宁韩,既嫁从夫,他是将军,她就是将军夫人,他是叛军,她就是叛军家属,绝不肯与宁韩断绝关系。
段秉正怒极反笑,他安静地看着这个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哑声道,“青亚,在你心中,究竟可曾在意过我这个兄长的感受”
段青亚迎上段秉正的目光,毫不退缩,她双膝跪地,开口道,“皇兄,即是宁韩负你,也等于青亚负你,青亚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将我们母女送回到他的身边,就算将来大军北上,你要取他性命,也好让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
段秉正忍不住长笑出声,他看着段青亚,双目却已是通红,“你们一家三口,好一个你们一家三口,在你心中,只有你的丈夫女儿是你的家人,我这个哥哥只是一个想要拆散你们家人的恶人!”
段青亚对上段秉正通红的眼,心中终是不忍,她扭过头,轻轻地开口,“你是我的哥哥,永远都是,青亚此生不敢忘记。但是皇兄,他纵然付了天下,负了你,却唯独对得起我们母女,既然他对得起我们,我就不会负他。”
“所以你就宁可要我伤心吗”段以贤呢喃道。忽然提声道,“来人,将公主关起来,直到朕抓了叛贼回来,任何人不准放她出来,至于小公主,送到皇后那里抚养。”
段青亚猛然起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段秉正,“皇兄,你不能这么对我!”
段秉正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开口,“朕此次,势必取叛贼首级,大胜而回!”
段青亚红了眼眶,朝着段秉正吼道,“你取他首级之日,就是我们兄妹诀别之时!”
“那朕就等着那一日!”他背过身,朝着侍卫挥了挥手,“带走!”
两日之后,永熙帝率军北上,亲自去讨伐反臣宁韩极其率领的大军,最终深入草原数十里,将宁韩及叛军围住。
叛军之中多是汉人,本就不愿意与宁韩北上,在草原大漠之中穿梭,段秉正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使得大部分将士回归,只有一少部分亲兵护着宁韩杀出重围。
段秉正率领大军继续追逐,终于将宁韩牢牢困住。宁韩多日厮杀,浑身浴血,身心疲惫,他看着段秉正有些疲惫的开口,“当日你能为了她妥协,答应将她嫁给我,为何今日不肯再妥协一次我只是想返回故地,拿回我父辈应得的一切,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为何你就不肯答应我”
段秉正手中的长剑滴着血,“你又何曾愿意为了她安心的当你的驸马朕从来不曾亏待你,你又为何要反我,你将她置于何地”
宁韩环视四周你待我再好,我始终是寄人篱下,只有这草原荒漠才是我的家。早知今日,十年前我就应该带她远走他乡。”
段秉正抬起手中长剑,剑尖直至宁韩胸口,“早知今日,十年前我就应当狠心杀了你。”
宁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手,“我愿意束手就擒,只求你让我见她们母女一面。”
段秉正盯着他,淡淡地道,“你现在没有跟朕谈条件的权利了。”
在驸马宁韩率军造反两月之后,永熙帝从境外将其抓回,至此,驸马造反案终结。异族人宁韩因为造反,按照律法,处以极刑,所有参与造反者皆有惩处。长公主母女因为在驸马造反之后与其断绝关系,未受牵连。
段秉正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抬眼看向孙立,“她还在外面”
孙立点头,忍不住劝慰道,“陛下,您还是见长公主一面吧。自打出事以来,长公主就很少饮食,身体很快憔悴下来,现在跪了这么久,极是伤身体的。”
段秉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殿外,看见了跪在外面的段青亚,这是他自那日以来第一次见她,似乎有些不能相信,跪在殿门外,容貌憔悴,身形消瘦的女人是自己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
他一步一步走到段青亚的面前,开口道,“你回去吧,他范的是谋反罪,我不可能赦免他。”
段青亚扬起头看着段秉正,哀求道,“皇兄,我不怪你,我只求行刑前你能让我们一家人见上一面。”
段秉正被一家人三个字明显地一刺,他冷声道,“你们早已断绝了关系,现在不见对你们母女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青亚,你别忘了,我不仅是你的哥哥,还是天子。我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段青亚扬起头,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兄长,在这一刻她才突然发觉,她叫了二十多年皇兄的人的身份,是这天下之主。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道,“陛下,青亚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殿外走去。段秉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突然发觉,他们兄妹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当年八月,前驸马宁韩因为造反,被处于极刑,临终前未能见自己妻女一面,死不瞑目。而一月之后,长公主段青亚因为忧虑伤心过度,重病不起。
段秉正站在殿门口,盯着内侍问道,“公主怎么样,醒了吗?”
内侍点了点头,“公主已经醒了,但是还是不肯吃药。”
段秉正皱眉,“朕进去瞧瞧她。”
内侍犹豫着开口,“陛下,公主有言,如若您非要进去,她就,她就……”
“她就如何你照实说就是了。”
“她就一头碰死在墙上,也绝不见您。”内侍怯怯地开口道。
“好的很!好的很!”段秉正冷笑,“她这是报复朕没让她见宁韩一面!”段秉正一摆衣袖,转身回了福宁殿。
这年冬天,长公主段青亚重病不愈,与世长辞,年仅二十八岁。而在她临终前,一直拒绝见一直疼爱她的兄长段秉正,直至她过世,永熙帝都未曾得见这唯一的妹妹一面。
永熙帝将长公主葬入皇陵,将其孤女交由皇后收养,享公主礼遇。
又是一年寒食节,段秉正祭拜完先祖,摆脱了侍卫,孤身一人走到了侧面的公主墓。在那墓前,站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正伸手去拂碑上的浮尘。
段秉正在他身后顿住了脚步,低声道,“小皇叔,我终究还是没能照顾好她。”
任之回过身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我当日就说过,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谁。”
段秉正咬紧了下唇,半晌才开口,“可是她临死都不肯见我一面,她终究还是怪我的。”
任之伸手拍了拍这个帝王的肩膀,“她只是怪自己不能两全。她是我的女儿,我再清楚不过她的性格。”
段秉正看着任之许久,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是我逼死了她。”
任之伸出手,将段秉正搂到怀里。早已不是少年人的年纪,段秉正比任之还要高上半个头,此刻却像一个孩子一样靠在任之怀里,痛哭不已。任之轻轻地着段秉正的后背,安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皇帝,你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百姓。”
段秉正趴在任之怀里,许久哽咽道,“小皇叔,对不起,智儿害死了你的女儿。”
任之笑着摇了摇头,眼眶却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不知何时,天空中居然飘起了漫天雪花,一代帝王靠在一个中年人的怀里,在一座公主墓前痛哭。
从皇陵回来,段秉正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自己站在一个摇篮前,摇篮里躺着一个大眼睛的婴儿,正拉着他的手指朝口中塞。
他那父皇穿着象征帝王的黄色将他抱在怀里,认真的嘱咐道,“智儿,你要答应父皇,哪怕将来父皇与小皇叔不在了,你也会照顾好青亚妹妹,保她一世无虞。”
年幼的自己保证道,“我会一直照顾保护好青亚妹妹。”
永熙帝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眼角,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湿了眼眶。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寝殿,却再也没有一个女子巧笑嫣然,在他耳边撒娇道,“皇兄,你答应青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