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叫我叔了,还客气啥。快收起来,以后叫我哥就行了,我没那么老。”
“嘿嘿,哥。”黑小子摸了摸后脑勺傻笑,他也爽快,没再坚持把三块钱给凌遥。
凌遥看着眼前干净的水泥路,直通进村里,感叹变化真大。他上中学那会,还是土路,一下雨,全成稀泥了。
路口还立了一块碑,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百花村’三个大红字,再往里一点还修了一个门洞,凌遥看了眼门洞上也写着村名,两边还提了幅对联。
走进村里,好多面孔看着熟悉又陌生,凌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索性也不开口了。
黑小子倒是一个个地打着招呼。凌遥看着路边一排排,基本都是两层楼房,偶尔还有一个三层的,外面贴着亮堂堂的瓷片,门前也是水泥地面,靠近路边时,基本上每家都是左右两边各栽了颗柿子树,上面结满了青疙瘩。
跟凌遥记忆力完全不一样,走到十字路口时,黑小子看着凌遥问:“哥,你家在哪边?我家在右边。”
凌遥指了指前面,问:“叫小辉是吧?好了,回家吧,我家在前面那条街上。”
黑小子点了点头,冲着凌遥腼腆地笑了笑,挥手:“哥,那我先回去了。”
凌遥挥挥手,往自己记忆里的家走去,走到一家门口,看着像自己的家,可是门口围了一堆人,一辆挖掘机,正朝着屋顶挖下去。
凌遥眉头紧皱,看着那间房子,难道记错了?这不是自己的家?
他伸长脖子朝前看了一眼,可是再往前的屋子就那么几家,一目了然,白花花的瓷片墙和水泥地面,没有哪一家是红砖墙面了。
难道他家不是这条街道?凌遥又转身往路口走去,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头,他家的房子是老庄子,后面就是一大片坡地了,再往后就是山了,他家肯定就在这条路上,刚才拆的那家,应该就是他家了。
凌遥俊眉一挑,脸色微沉。他爸出了车祸之后,后事办完不到一个月,他妈给他留了两万块,卷着剩下的十万多的赔偿款走了,中途回了一次家迁户口。
后来他听村里人说他妈改嫁了,嫁的还不错。既然嫁了人,户口也牵走了,那么就不可能再回来拆他家老房子了啊。
他祖父祖母早就不在了,那间房子的所有权是他的啊,竟然有人没经过他的同意拆他的屋子!
凌遥疾步跑了过去,挖掘机还在挖,不过门早就倒了,最前面那几间屋子就快拆完了,他走过去就要制止继续挖,一旁的一个中年人拉着他的胳膊,好意地说:“小伙子,你干啥啊?那里危险,别过去。”
眼看着挖掘机又要挖下去,剩下的一般屋顶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塌了,凌遥急的大喊:“停下!快停下!谁让你拆我家房子的!”
“啥?”拉着凌遥的中年汉子有些困惑地看了凌遥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大声说:“你是……摇摇?怪不得看着眼熟呐。”
挖掘机又挖了一下,‘轰’的一声,墙壁也塌了一半。
“恩,我是凌遥,”凌遥冲着中年汉子点点头,然后冲到挖掘机前面伸开双臂,大声喊:“停下!”
“建国,快先别拆了,你侄子回来了。”那中年汉子也大喊了一声。
这时一旁也有人认出了凌遥,跟他打招呼:“摇摇回来啦。”
“看这赶巧的,摇摇再晚回一天,你家屋子就没了。”
一旁围着的都是一个村的,凌遥看着都挺眼熟。他一一点头示意,然后扭头看向被中年汉子喊作建国的人,他大伯。凌遥从小就不喜欢他大伯,总喜欢占他家便宜。
他朝着大伯走近了几步,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大伯,我回来了。你干啥让人拆我家房子?”
凌建国看着凌遥,面色不善。缓了缓,他才换上一副笑脸,语气很不客气:“大伯也想跟你商量来着,可是你这么多年了,也没个消息。你这次回来了也好,反正你一直在外面,你家的屋子你又不住,闲着也是闲着,给大伯算了,你看你弟坤坤就要结婚了,大伯要给他盖新房呢。”
凌遥心里不耐烦跟大伯打交道,实在是他小时候吃大伯的亏吃够了,那种厌恶早就刻进骨子里了。他面色淡淡地说:“大伯,我这次回来正打算在家住一段日子呢。”
建国看着他手里就拎着个小塑料袋,他早听说这小子后来上了大学,这么些年不回来,在外面肯定混得不错。这次就带了这么点东西,肯定不会久住,他才笑的真诚了些,拍着凌遥的肩膀说:“没事,住大伯家,想住多久都行,走,到大伯家去坐坐。”
又转身对着挖掘机司机吼:“没事了没事了,你继续挖,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