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去了湖水的湖底布满淤泥,但残存着的却又不止泥泞。湖底长满了奇形怪状的树,树上长出扭曲的枝桠,映着幽幽的月光,看起来说不出的恐怖。
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寂静过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人群的脚下传来,但却并没有带来生机,反而是让整个空荡荡的湖底显得越发诡异。
叶桃花忽然道:“你来了。”
欧阳七怔了一怔,凌渠与萧图也怔了一怔。四人背后却忽然传来个声音,回答了叶桃花的话:“我来了。”
是白夫人。
她换了一身紧身的夜行衣,本来就肥硕的身躯显得更加肥硕。她从袖中取出几颗泥色丸子,“唰”的扔进人群中。泥色丸子炸开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意料之中并没有出现尖叫声和惊呼声。所有人都很平静,就像真的是在安静的观赏退去湖水的湖底,白夫人收了手,吐气道:“这些人中的并不是毒,而是幻术。我的解药对他们都无效。”
中了幻术的百姓们沿着湖边走动着,不时的还有人唱起不知名的歌谣,像是一个庄重严肃的祭祀仪式,不容任何人打断。
欧阳七沉吟道:“或许……这是慕容鹰的陷阱。”
白夫人瞥他一眼:“陷阱又如何?就算是刀山火海,该闯的还是得闯。你的江山,不想要了吗?”
白夫人的话正中欧阳七死穴,他表情一僵,随后勾唇微笑:“自然要闯,而且我一定要拿到绥朝宝藏,志在必得。”
他已经不用“在下”自称了。
叶桃花听出他话中破釜沉舟之意,却并不在意。她懂这种愿意把命豁出去的感觉,即便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只要是对自己重要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不在乎自己这条命的。
……很久之前,她的确是这样想过。
只是,不一样了。有了那个弯个腰都能闪了腰的男人,什么都不一样了。她的心已经乱了,所以此时此刻,她心中排在第一位的竟然不是报仇,而是将他救出来。
叶桃花垂眸,心中百转千回。却听萧图低声叫道:“那些人,好像在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
叶桃花抬头,果然看见刚才还围着湖边转圈的百姓已经停下了脚步,接着像是排队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湖中。湖水才刚刚退尽,淤泥潮湿肮脏,但那些人却并不在意。有年老的一跳下去便陷进了淤泥之中再也爬不起来,有年幼的被壮年男子撞到,踩进淤泥里再也无法呼吸。先跳下去的人注定只能给后下去的人垫脚,但所有人都没有一点犹豫,就像是一场诡异的戏,戏子们在戏中从容地赴死,即使此刻是绝对不会有打赏的,但只要能完成自己的演出,他们已经连命都不想要了。
萧图握紧拳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但白夫人抬手阻止了他:“你现在去,并不能将那些人救回来。他们已经着了魔,只会连你一起踩进泥中。”
“可是!”萧图用力闭上双眼,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忆自己被封入棺材中时候的画面,但越想却只能让他越痛苦。最后他拔出剑,狠狠地砍掉了一根粗壮的枝条,才终于平复下呼吸,仍旧是将脸转开,不愿意直视着那些人前去送死。
白夫人瞥他一眼,放下了拦住他的手。
月色十分诡异,湖边已经一个百姓都不剩下了。他们一群一群的接二连三跳入湖中,终于用身体在淤泥中摞成了一座桥,通向长满怪异的树的湖心。有的脸朝上面无表情,有的脸朝下埋在淤泥里停止了呼吸,有的人手臂无力的垂在淤泥之中,整个湖边又恢复了寂静。
欧阳七要跳下树,叶桃花阻止道:“现在不行,危险。”
欧阳七收回脚步正要说话,却见“人路”的起点慢慢的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慢条斯理,仿佛是在自己庭院中悠闲地散步,他纵身飞入湖中,正踏在一个百姓的肚子上。接着原地又走出另外三个人影来,一个站在中间,双手拎平,另外两人被他一边一个拎在手上,就像拎着两条缺水而死的鱼。
走在最前的身影与拎人的身影慢慢悠悠的走在“人路”上,好像是刻意要让谁发现他们一样。
白夫人:“……我好像看到龙傲天了。”
萧图:“……我好像也看到了。”
凌渠:“……嗯。”
欧阳七:“我没看错的话,他是被人拎着走的吧……”
一个大男人被人拎在手里,就像拎着只无骨兔子一样……
话音刚落,叶桃花已经毫不犹豫飞下了树,直向那四个人影追去。
白夫人“啧”了一声:“明明自己才说完危险,现在自己却毫不犹豫的追过去。教我们该怎么办?”与凌渠一先一后提气也追了过去。萧图看向欧阳七,直到欧阳七对他点了点头,这才也跟了上去。
叶桃花的轻功并不弱。李诗英曾骄傲的对她说,她也许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除却是个女儿身,不能避免会在某些难以言说的方面吃亏之外,就算是最不拿手的轻功,也不比武林中的任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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