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屋掌灯,投耳壶,击竹声,三人对饮已至欢情。
时郭嘉对道人是越发欣赏,此人言谈可浊可清,志存宏大,却不傲显才华,且为人开明洒脱,与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道人的言语可见颇高心气,为何沦落此番境地?”戏荣与郭嘉的欣赏点不同,他这人务实听真,且喜咬文嚼字,隐约间感觉此人策论颇有景桓侯留世文章的味道,故而问个出处。
“何谈沦落,贫道本是右扶风的泼皮,一日得见元化先生的妙手医人,即心生感慨,起了念想。遂走马司隶地,向大户诓些财物散于诸民,实乃满足心中虚荣罢了。”陈道推脱说词,随口就来。
“你这虚荣,嘉闻所未闻,且听道人细说则个。”郭嘉解开上衣,一散酒热气。
“人活世间,千种模样,有人爱财,有人爱名,有人爱色,各有藏伪之处。贫道亦是这芸芸众生,但贫道独喜一种悸动,来于血脉奔涌,麻遍全身,每每不能自拔。”陈道抱瓮狂饮道。
“这是什么癖好?悸动从何而来?”
“以前有很多,现在只剩下施舍粥饭时的流民一笑。”陈道无奈叹息。
“怪人!”郭嘉对此嗤之以鼻。
“道人可不是一般的泼皮呀!”戏荣不作信,没有十年诗书子集的功底岂能与己二人同坐一堂,只怕三两句典故便已暴露了道人的低俗,且此人每每抛出话由都有规劝之意,立意之高深岂是凡俗。
一两句点睛之语不为奇,但句句迎合他人的心思,还能出点睛之语,那就是人物了。
“先生心思过重,不怕早夭。”陈道三避戏荣语锋,与这种人不可深谈,不到天亮便会将自己摸的通透。
“命数天定,何不及时享乐?”郭嘉替戏荣说了心声,借着醉酒有意无意的重新打量道人。
“道人可会六艺?”戏荣再追一句。
“稀松平常。”陈道心叹糟糕,有些话说的过于露白,只恐瞒不住聪明人,只怪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道人可知饮酒论十篇。”郭嘉忽而正襟危坐,没了嬉笑面容,戏志才只需点一句,郭嘉便知道之前未细想处。
“略有耳闻。”十篇饮酒论名气如此之大,陈道若说不知,岂不是欲盖弥彰?
“那便请先生用隶书写第十篇的满江红,让吾等欣赏助兴如何?”景桓侯于当下文坛,除诗词歌赋外,唯其蚕头燕尾,一波三磔的官体大成隶书广为流传,与自创飞白体的伯喈公并称蔡张。戏荣心中五五从疑,但还是期许陈道能是张安。
“道人若不愿写全篇,只写一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郭嘉心中也起了一份希望,张安这个名字对中平年间求学的士子来说是无法磨灭的痕迹,即便刚开始家族先生说这人是邪魔外道,但少年郎总会忍不住好奇,偷偷找来一两篇临摹观瞧。
“贫道不研书法,字体丑陋,只恐误了二位兴致。”陈道可不敢接着活计,隶书他习了近二十年,手中笔头已成记忆,一字半句便会露馅。
“道人且去写写看,嘉绝不会笑话。”张安死,陈道出,若套上张安这个名字,陈道的举动便合乎情理,且方才他有意无意引导己二人知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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