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牢门前,染血的长剑斩断狱锁,大步走入囚室。
张安静静的坐在杂草之上,抬头望着这位老熟人。
“先生,帝崩了。”
“噗。”
张安突然感觉耳鸣目眩,腹腔一口鲜血破喉而出,继而捶胸道:“天意难改,人作何为!陛下,怎可弃臣先去!”
“先生节哀。”
盔甲客持剑愈近,目色辗转难以决断。
张安稍作平复间也看见了此人手中带血的刀刃,继而失望大笑:“史阿,这是谁的命令?”
“王师,亦是何后。”史阿相伴张安数载,亦作不忍,但一有师命,二有军责。
“可否容安写几份书信?”张安平静的询问道。
“将军与阿有厚德重恩,且阿钦佩将军至极,将军有何交代尽管说来。”史阿单膝跪地,静听吩咐。
“剑!”张安抬手道。
史阿未加迟疑,递上剑刃。
“刷!”
张安褪去外袍,割裂成片,又划开左掌心,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奋力疾书。
一炷香后,信成。
“且送凉州义真公。”张安说罢又写第二封,掌心血液不间断的滴落草席。
“是。”
又一刻,文毕。
“寄并州徐公明,吕奉先。”张安面色泛白道。
“是。”
遂张安以血入墨,成文五篇,书函皆有去处。史阿一一谨记,收入怀中。
“史阿,张安可赴死,但这信一定要送达,事关大汉基业,万不能马虎。”张安从始至终未说一句旧情,桩桩件件全为公事。
“先生到了如此地步也面不改色,阿惭愧矣。先生且用阿的血写一份家书吧。”史阿进言道。
“不必,本已是死躯,一写便会流连人世,届时伏地痛哭,求史阿饶张安一命,岂不成了笑话?诸愿已了,如此便好。”
张安弃了长剑,靠坐在墙边等死,却突兀又问了一句:“左丰呢?”
史阿沉默不语。
“哈哈哈!也罢,路上作伴,黄泉不冷。帝立了哪位?”张安从始至终不知遗诏,不然他不会如此坦然。
“皇子辩。”史阿口不随心,亦不敢说出真话。
“性子轻佻了一些,气度小了一些,日后若有机会,汝定要谏言陛下为君以德。”张安不作疑,皇家之事本无常,先帝立何人,非臣子可左右。
“阿定会冒死进谏。”史阿应下承诺,高举长剑。迟疑了足足半柱香。
“史阿,安生性胆小,可遭不住如此惊吓,要杀快杀呀!”张安睁眼开了个玩笑,示意史阿莫再踌躇。
“好!”史阿举剑猛力挥下,斩断了张安的镣铐。
“史阿,你这是作甚?”
“将军已死,酒徒已亡,阿请先生隐姓埋名,远遁江湖,自此不理朝堂事,余生做个闲散人。”
“史阿你可想好了,若一朝被人知,新帝可饶不了你。”
“你是何人?敢和本将如此说话,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