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士林,平日里又不屑与苦劳人家攀谈,今日才知世族的天下与百姓的天下截然不同。
“先生,我虽出身寒门,但也识得诗书文字,知尔雅,闻蒹葭,但凡有一口米粮入肚,有一所医家治病,何故会逆汉室天下?吾明知那张角依托蛊惑之术,但走也是死,不走也是亡,其中心酸又与何人道哉?”
上无门,下无路,天不应,地不唤,这便是汉室百姓的现状,黄巾贼一起,在各州诸县网罗壮丁,一人如何抗得了这滚滚江水。
“也罢!今日尔等降了我崔氏,我定保尔等无虞!”崔琰为人正直,古道热肠,最见不得这番场景。
“多谢明公大义,我等誓死为崔氏家奴,子孙后代永不违约。”这辗转年头一口饱饭便是一条人命,若是人人有出路,何人愿意为贼呀?
“兄长此举大贤,日后必定被世人称颂,彪炳史册。”
张安返回马鞍旁偷偷解下私藏的酒袋赠予断腿卒。
“今日我不闻你姓名,你也不必问我名讳,日后若有机会,天涯相会,愿君安好。”
张安翻身上马与崔琰杀向五鹿大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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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有半个时辰,崔琰领军到达贝丘城,此时上万黄巾贼跪伏于地,城门下张郃一身血甲,左手提刀,右手提着渠帅五鹿的头颅。
“尔等听着,今日匪首已死,尔等须归应朝廷,日后不可再做逆反之事,若违此约,犹如此头。”
张郃右手猛力一掷将头颅抛起十余丈,砸在黄巾军面前的地上。
“将军高义,我等心悦诚服。”
“望将军收留,望官长开恩。”
张郃微微点头,看见崔张二人大笑迎上前去。
“仲定,可曾截得粮草?”
“未曾,不过却也知了人心。”张安下马亲自为张郃解开战袍,那袍中裹的血水流了一地。
“三位将军,快快进城一叙。”
此刻城门缓缓打开,一位八尺男儿迎上前来,此人头戴纶巾,面色清秀,那双吊角眼儿灵动有神。
“汝是何人?”崔琰右手搭在张郃肩头,看似亲近,实则扶助,不愿意兄弟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
“在下姓沮名授,字公与,添为贝丘令。”沮授向三人躬身一拜,目光却落在了张安身上。
“沮公与,冀州茂才?”崔季珪听过这人的名号,毕竟茂才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举茂才与举孝廉相同,起初叫举秀才,后来为了避光武帝刘秀的名讳改为茂才,孝廉是由郡府推举,而茂才是由州府推举,前者存在裙带关系,世族关系,甚至还可使些银钱,而茂才则是由才情,文笔,学识等真材实料推举出来的。
“名讳不足挂齿,三位请。”
“请!”
沮授命人打扫战场收拢难民后带着三人到了县府,家侍摆下酒宴,沮公与让出中堂座位,崔琰推脱再三后抵不住热情,便做了主家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