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二十几个,每个人手中或一碗,或一笼,或一瓮。
“出去!”冰冷、阴鸷、不容违抗的声音飘出纱帘,惊的一群人连连发抖,微微颤颤,连“遵命”也来不及说,踉踉跄跄一行人匆匆退出了大殿。
北冥即墨越来越弄不清自己的心绪,望着桌案上那些“天外来客”,他小心翼翼的轻抚了一下,转身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紫檀镶金木盒,将那些东西轻轻的装了进去。
“殿下,太史卿到了!”帘外响起了炙烈的声音。
太史卿?北冥即墨欣喜,立马冲着帘外急切的喊了声,“快请他进来!”
须臾,一长发须眉的白衣老者,走进大厅中央,冲着纱帘跪身大拜,“老臣太史卿叩见安尊王殿下,望殿下万安!”
“先生快快免礼!”顷刻间,一袭青缎裹金锦绣华袍迅速移动到白衣老者跟前,这青缎锦袍的主人十分虔诚的扶起那老者,将他送至上座,后退两步,微微颔首,“老先生历经三朝,功高劳苦,更何况您上通人神鬼怪,下知天文地理,母后曾说您深不可测,适才对晚辈行此大礼,实在折煞晚辈了!”
太史卿微微颔首,右手轻轻捋了捋下颚的一尺白须,双目愈加明亮,倏尔起身,对北冥即墨再次颔首拜谢,“殿下客气!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老臣虽已清风归田多年,当遵守的礼仪与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北冥即墨脸上出现少有的浅笑,声音也明朗许多,“看茶!”
须臾,他略有所思,望着眼前这位不停捋胡须的白胡老头儿试探的道:“先生可知,本王请您老来的缘故?”
太史卿爽朗的笑了一笑,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胡须,这次,从头捋到尾,他面目慈祥,如落日夕阳一般,虽日暮,但仍温暖。片刻,他笑道:“老臣想来喜素开门见山,故而答,知道!”
没等北冥即墨来得及狂喜,他又道:“敢问殿下,府上可多了一人?还是个绝代佳人?!”
太史卿的话令北冥即墨肃然起敬,关于乐来兮入府的事,他早已对府上里里外外的仆人、婢女、杂役下令封口。
猛地,他起身,对太史卿恭敬道:“先生所言极是!墨,甚疑惑,望先生指点一二。”
“殿下!”正襟危坐的太史卿此时已放低了声音,“七日前,老臣夜观星象,发现东极星已经消失不见!”北冥即墨万分诧异,“为何?”
“为此,老臣卜了一卦,它消失的方位正是福祈山,卦象显示,东极隐没,巨象环生,天时穿梭,盛世清明。”
北冥即墨大惊,俊美的容颜上顿时涌现丝丝惑容,一把抓住了那白衣老者的手臂,“急切道:“还请先生明示。”
“殿下!”太史卿不动声色,心平气和的道:“天下大事,冥冥中自有定数。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其他的话,老臣不多说,只嘱咐殿下一句,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善待这颗福星,对殿下命里,总是好的!”
“老臣告退!”
就在北冥即墨还在沉思之时,太史慈足下生风一般,已经走出了大殿门外,待要唤他解除内心的几个疑虑时,他已消失不见。
北冥即墨静静的站在原地,许久,一抹不经意的笑洋溢在嘴角,继而涌上眼眸,隐没在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自从乐来兮离开重华殿之后,一路都在细细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北冥即墨,他为何就那样毫无预兆的突变,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乐来兮再次暗暗的问自己,只是,直到走进幽兰居,仍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几乎无眠。面对自己的遭遇,以及这个陌生的国度,她想了很多,很多。
找到机会,找到方法,立即回去吧,这也是她毫不隐瞒自己身世的原因。
在那世,我虽是孤儿,虽是流浪的歌女,虽然无依无靠,饱尝人间冷暖饥饿,但是,毕竟还是自由的。
而这里,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国度,人分三六九等,而女子的地位,更为低贱。假若有一日,我不小心得罪了权贵,或者哪位贵人,他们碾死我,犹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想到这里,乐来兮心口莫名的一慌,那种飘如浮萍的感觉愈加浓厚。
不是我天生怕死,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命运是如此的不堪,这么些年,我无比认真的活着,就是想看看,我这样的,最终能落个什么样的结局!
她拳头紧握,满眼不服输的倔强。她曾告诉自己,那个在孤儿院整日被人欺负的安静已经死了,她是乐来兮,是一个努力追求安稳生活的乐来兮!
这么些年,她眼见过多少比她命运好上百倍的女子,沦入卑贱的烟花身,每天过着看似高贵,实则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的生活;又有多少人,因不堪忍受这样的命运的安排而轻易的选择结束生命。
这些,都是她瞧不上的,对每一次的磨难,她都会告诉自己,挺下去,前方就是安逸,就是美好。每一次受伤,她总是狗狗似的舔舔自己的伤口,然后高高的抬起头颅,对那些想要让她屈服的人说:“不!”
学会对这个世界说不,才是一个人最大的秘密武器。乐来兮默默的念叨着这句,快天亮时分,在不知不觉中,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