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滑稽得可以。
喜不喜,伤不伤,不伦不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私心里希望是景邻玉口快说错了,抑或是自个听错了。可景邻玉瞧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愤然说出来的话,和之前并没有差别。
她前脚离开燕京,后脚女帝便给谢南安和边绮年指了婚。
男才女貌,天造之合。
边绮年喜上眉梢,谢南安也未见有半点勉强。
只有一个景邻玉,知道杜妍那点没出息的心思,更知道杜妍为着这点心思做了多少事,心里气不过,倒先一步去找了谢南安。
景邻玉和谢南安过去不过点头之交,待景邻玉将来意袒露,谢南安沉默良久之后,给景邻玉的答案,竟然是这样的——“我承她一份恩情,日后她若有需要,我定会竭力偿还。”
谢南安说话时的语气,透着一股子斩钉截铁,似乎恩怨情仇,是可以简单分得清还得了,可以计算衡量的东西。景邻玉是个快意恩仇,闻言险些将面前的东西都呼到他脸上。
“阿妍才不在乎谁还不还她的情!”
她认识杜妍那么多年,何尝不知道,那是个表面通透,实际上死心眼的,认准了什么事情,便傻乎乎地一直认下去。幼时与她在书院读书是那般,入了仕得女帝赏识,为女帝卖起命来也是那般,甚至于如今心里装了一个谢南安,为着他赴汤蹈火也是那般。
她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回了自个的府邸,又在床上翻了一阵,最终定了主意,第二日一早便牵了马,追着杜妍来了郝洲。
“你想要怎么办?”
景邻玉如今打心眼里希望,杜妍能与往日一般,对任何事都洒脱淡看一些,笑吟吟回她一句,“有什么怎么办?大家各走各的路。”
可杜妍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她,说的却是,“我想要回京。”
景邻玉听完气不打一处来,“你回京又能怎么样?他那样的人,还能为着你违抗圣旨不成?他若是有这心,陛下指婚的时候,他就当拒了。”
杜妍益发沉默。
景邻玉说,他那样的人。她认识了谢南安两辈子,却无法说清楚,谢南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坚韧、隐忍,一步一步走得极有目的,走得极清楚。对他而言,大概家族的荣辱兴衰是毕生无法违逆、也从未想要违逆的使命。
可若是那样,他为何要意外来过问她。
既然过问了,为何又总是半途而废?
她上一世,这一世,到底都是不甘心的。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想早些赶回京。”
————
景邻玉将杜妍拖走后,边韶也有点奇怪,这位莅阳郡主怎么千里迢迢跑到这来了。
但等他回了自个房间,楚千随后带来的消息却让他瞬间了悟。
“你说绮年和谢南安定了婚,连婚期都定下了?”
边韶走之前,这事分明还没有多少眉目,谢南安也明显有些摇摆,何以来得这般突然?
而他心头诧异过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另一侧房间里杜妍的反应。
问清楚事情的始末后,边韶让楚千退了出去。之后,他自个在房间里坐了一阵,瞧着灯笼里的烛火几番跳跃,最终,他终于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他去到杜妍房门口时,恰逢景邻玉从杜妍房里出来。见到他,景邻玉的目光闪了闪,半晌后道:“她现在不想见别人,小侯爷还是别进去打扰为好。”
边韶往前的脚步顿住,惯常带着些慵懒戏谑笑意的脸上,是一派正色,“我知道。”
杜妍此刻的心情,大概不想见任何人。而他,估计是她最不想见的人之一。
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出现。
边绮年的哥哥,谢南安的朋友,还是边韶自己,都不受欢迎。
景邻玉又看了他一眼,最终叹了口气,一甩袖子往另一处房间去了,她暂时要在郝洲安顿下来。
而边韶在门口站了一阵子,听得屋里一点响动都没有,不由伸手叩了叩门。
没有反应。
再叩。
还是没有反应。
他一把推开了门,举步进去,屋里灯火亮如白昼,杜妍垂首坐在在桌前,听到响动抬起头来,看到他的那一瞬,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如针般的刺意刺痛了他。
“你来做什么?”杜妍眼里还有些冷笑,“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