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邱家姑奶奶对小正彦爱不释手,满意地笑道:“两个孩子都不错,叫什么名字?”
邱湘笑道:“回老太太的话,大的叫邱正陵,小的叫邱正彦,寓意廉洁正直,要做个清廉大官哩!”
邱家姑奶奶皱着眉,显然是不悦了,眼皮抬了一下,道:“名字有点俗了,谁取的?”
昝三邻正要应着,邱粤率先说道:“要说名字俗气,都没有我爸的名字俗,也不知是哪个长辈给取的。”
邱湘怒瞪了他一眼,他们的父亲排字从寒,取自《论语中》“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的名句,刚出身的时候,邱家话权者就是眼前的这个老太太,于是赐其名为邱寒石。
邱家姑奶奶脸色一变,抱着小正彦的手不自觉地一紧,揉着小正陵发顶的手也收了一下。
小正彦冷眼旁观,一声不响地任由她搂抱,小正陵却不乐意了,他皱着眉头,浓密的头发被她揪得很不舒服,还有这位姑老太的身上也喷了香水,他闻了头晕,本能地伸手向昝三邻求救,喊道:“爸爸,我要爸爸!”
昝三邻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地位尊贵的长辈非常不喜欢自己,大概缘于对畸形身体的他有着下意识的排斥,如果换做是以前,昝三邻定然远远地躲着她,可身为人父之后,肩膀上的责任加重的同时,心智也成熟了许多,直面人生的勇气大了很多。
昝三邻刚把小正陵抱起,便听到姑奶奶冷哼了一声,喊道:“阿粤!”
邱粤就站在昝三邻的身后,于是应了一声。
“你没有教他什么叫规矩,什么叫礼节吗?”姑奶奶傲然睥睨,身处上位者的气势一览无遗,不输当年分毫。
昝三邻诚惶诚恐,他抱自己的儿子怎么了?
邱粤拧着眉,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昝三邻,又看了一眼倨傲一切的姑奶奶,绽开一个笑容,道:“好的,姑奶奶,我现在就回去教他规矩和礼节!”上前从她的怀中夺过了小儿子,另一手拉起昝三邻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宴会。
“你!”姑奶奶气得很深发颤,她就知道,这个从来都不受她管束的邱粤,就算成年了娶了个男人做妻子,还做了父亲,也一定是个不靠谱的主!
邱湘见势不对,赶忙安抚了一下老人,说这位弟弟放任不羁惯了,一定会好生管束云云,末了,还捧出了了几本两个小家伙的相册稳定老人的情绪,心里却有点厌烦她的无理取闹,诚然,这位长辈之所以愿意相助,很多情分是看在她这一脉上有邱粤这跟独苗继承着邱家的香火,而当邱湘把小正陵的存在透露给她知道了之后,年愈古稀的老人才不遗余力地助她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为了报答她的鼎力相助,才不得不宴请她出席小正彦的满月席。
邱粤虽然常常口出不逊,对邱湘从未喊过一声“姐姐”,但毕竟与她血承一脉,总归不愿看到她在争□□势□□亏一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她将自己当做筹码以此巩固地位,只是他也没料到邱湘如此的急功近利,连小正陵与小正彦都拿来做筹码,终于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甚至不惜暴露了昝三邻的存在。
老一辈的人,有多少人会开明到接受一个双性人入驻名门世家?
邱湘追回公寓时,邱粤甚至都不准芹婶给她开门。
还是昝三邻给她开的门,她却干站在门口,脸色少了张扬跋扈,眼里多了一点疲惫,问昝三邻:“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昝三邻不语,眼眸里却流淌着一丝心疼,这个女强人,披着战衣铁甲在外厮杀拼搏,身边除了至亲,个个口蜜腹剑,稍有不慎,便成为别人功勋下的一副森森白骨。
然而她的至亲,父母远在他乡,对她不闻不问,她唯一的弟弟,冠以天才之名,却从未曾对她施以援手……
昝三邻曾经因她的质疑而受过伤,他是真真切切想把她当成姐姐对待的,可毕竟那件事之后,心里的刺划开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痛,即便在以后的日子里,邱湘对他甚至比对邱粤还要好,昝三邻还是无法豁达地将那道伤痕擦拭得干干净净。
如今又先斩后奏,将他赤|裸|裸地催到了邱氏长者的跟前,让他有一瞬体会到了被折辱了的苦痛。
“姐姐,”昝三邻无奈地道,“别什么事情都你一个人扛着,你可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的。”或许,邱湘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懂得何谓互相尊重,她只会对着敌人横冲直撞,却不懂得,亲情的维持,不能用对待敌人一样的方式。
邱湘怔愣了一会儿,她由小到大,从未有人跟她讲过“商量”的处事方法,她想要的,父母不能给,只能自己去抢,有剩的,分一丁点给那个不亲厚的弟弟,仅此而已。
“我们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也将是你最信任的助手。”昝三邻认真地道,他与邱粤已为人父,肩上的责任比意料中的还要重,在此之前,他一直受邱家的财力势力荫庇,否则他不可能在h市过的那么滋润的生活,来到帝都,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环境养胎,他是知恩图报的人,以前那些对他有滴水之恩的人,他都想涌泉相报,更何况是对他诸多照顾的邱湘呢?
“这可是你说的!”邱湘揩去眼角的湿润,一扫疲惫的神色,踩着高跟鞋跨进了门,对小正陵道,“小侄子,快到姑姑这边来,你送什么礼物给你的弟弟啊?”
邱粤不悦地道:“关你什么事!”回头看着昝三邻,只从这人的眼里看到浅浅的一笑,仿佛宴席上被长辈低叱过的事,早已随着燥热的风不知吹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