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天公终于做了一次美,毛毛细雨夹杂着冷厉的风席卷天地,邱粤把昨夜赢得的赌资差不多也散光了,这才获得了下赌桌的赦免条,阿伟早已备好了轿车,只待邱粤一声令下,便可载上人直奔市一中了。
昝三邻的行李很少,只有几件冬服,不过由于冬服厚实,倒把行李袋撑的鼓鼓囊囊的,邱粤因为是临时决意回国,也没跟家人报备行踪,定了航票便拎着一个行李袋上了当天的航班,这一招先斩后奏自然在下了飞机之后被话权者责骂了一顿,由于话权者是位女性,也只当他少年心性,不愿参加华人圈的各种酒会派对,于是责骂最终变成了念叨,将所有耳熟能详的注意事项叮嘱了一番,听到邱粤一一应和,话权者这才罢休。
昝一清将牌桌上赢来的现金塞到昝三邻的口袋里,不容他推脱,拍拍他的肩膀道:“在学校该花钱的时候别省着,要是不够了,只管跟我要,供你三年伙食费,我还是能做到的!”他不愿身为昝家希望的三弟过得如此拮据,于他而言,是自身能力的一种标榜。
昝三邻却感动地垂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捏着口袋里纸钞的厚度,冷冽的夜雨寒风中,只觉一股暖意缓缓流经心田。
车子缓缓驶出,昝三邻回头看去,昏暗明灭的路灯下,只有影影绰绰的身形在晃动,他看不清呆在原地淋着细雨目送他们离去的都是谁,其中总归有一人是他的大哥。
邱粤叹息着,将他搂在怀中,将他一双冻得寒气渗入的手握在手心中,亲昵的贴着他的额头,轻道:“真想跟你大哥说,把你交给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喂!”昝三邻绷直了腰身,狠狠地以肘戳他靠进的胸膛,向他示意正在开车的阿伟会有所擦觉,无奈邱粤偏偏不理会,更用力的将他揉入怀中,昝三邻抵抗不过他的蛮力,只得低叱道,“别在胡闹了!”本来就是禁忌之恋,这人竟不分场合明目张胆的搂抱,一旦传到大哥的耳中,可如何是好?
“别怕,”擦觉到昝三邻身体的僵硬,邱粤明白他内心担忧的是什么,十指与他紧扣,安抚道,“阿伟不会背叛我们的!”言下之意,阿伟不仅知道他俩的关系,而且还会替他们隐瞒昝一清。
“不!”昝三邻惊得打了个寒颤,声音竟然带着颤|栗的尾音。阿伟对邱粤的忠诚度固然放心,可两人隐秘的感情就此赤|裸|裸地摆放在第三者眼前,他到底只是个只敢偷尝禁果滋味而不敢面对现实的十六岁少年,心里总归担着惊恐与忐忑,害怕这不容于世的情感一旦在大哥的面前暴|露了,他跟邱粤该何去何从?
邱粤不曾料到他会如此大的反应,怔愣了之后,连忙安慰道:“别怕,相信我!”他其实也没有想过那么早让阿伟知道的,可年前的那通电话,听到昝三邻隔着电话说出“想你”如此煽情的话,哪还忍得住?脑袋一热,连夜回国不说,还从损友那里学了招用烟花讨得意中人一笑的方法,他在h市的亲信不多,阿伟是最可靠的,那场盛世烟花之后,阿伟怎能发现不了他俩的关系?
车内一时沉寂无声,窗外迎面飞驰而过的呼啸声把车窗震得颤了几颤,发出喑哑的反抗声。
“我们总要慢慢让别人接受的……”邱粤吻了吻他被扣的指尖,笑道,“你看,阿伟并不排斥我们,对不对,阿伟?”
“嗯!”阿伟永远是沉默寡言的,只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他生于封闭的偏远山村,思想固然保守,可随着老乡南下到了h市做起了黑车生意,住在贫民区里,起早贪黑的跟本地人抢生意,拿到的微薄的薪水也仅仅够糊口而已。贫民区中,有太多跟他境况一样的外来人员,他们苦苦挣扎在生存的边缘中,没钱没房没车甚至连温饱问题也不能保证,开了眼界的女人们有了更好的选择,又怎么能怪女人嫌贫爱富离开他们呢?所以在贫民区里,阿伟见过不少因为女人的离开而相互慰藉住在一起的男人,他们贫穷,斤斤计较,柴米油盐酱醋茶无一不精打细算,为人却善良,偶尔也很仗义,人品比住在他们隔壁的那个经常打老婆的男人好太多了!
所以当邱粤改变了他一家受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生活时,他是感恩戴德的,到了练车场工作了一段时间,受接触过的年轻学员们的启示,也受这个多元化信息时代的影响,他的思想悄然发生了改变,当他擦觉邱粤对昝三邻的行径有悖于人伦时,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消化便接受了既定的事实。
一颗提着的心蓦地便就此安心了下来,昝三邻慢慢放松了紧绷着的身体,回暖的手不自觉的捏紧邱粤紧扣的指尖,原来,这人打的是名为永远的誓言啊!昝三邻或许因为身体的原因而自卑,可隐藏在心头最令他忐忑难安的,便是这人有朝一日弃他而去,男子与男子之间,能有什么天长地久可供保证?更何况,他连完整的男儿身也不是。
“要是……不接受呢?”他没敢问到底是谁不能接受两人的情感,邱家?昝家?抑或是世俗大众……昝三邻着急地看向邱粤的眼睛,车厢内只有朦胧的光线,他瞧不清邱粤的神情,心里不由又是一沉。
邱粤眯起了眼,邱家只有他一个男丁,或许会有点麻烦,不过邱家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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