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后是苏公公高声劝阻的声音。
大皇子脸色骤变,顾不上眼前的状况,直接冲进了殿里。
周珽神色一冷,锐目倏然射向周静颐。
叶蓁儿整个人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周静颐也瘫了,巨大的恐慌让她再也维持不住心里的侥幸,连忙朝周珽求救:“六哥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正好听到有人要害二皇子,我只是……只是没有理会,只、只是拖住了长公主一小会,我不知道二皇子会这样啊,我、我、我真的,我真的以为最多只是摔伤而已……”
又哆哆嗦嗦朝朱珏求饶:“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是我动了私心没有及时找人阻止,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公主打得对,是我咎由自取……”
越说越害怕,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涕泪横流:“我错了,我错了,六哥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朱珏听到她的话,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冲上了头,丢开鞭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呜……救、救我……”周静颐仰着脖子挣扎。
叶蓁儿和琉璃见状手脚并用爬上前:“公主快松手,周四姑娘有罪,自有陛下定夺,公主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周珽几步上前,想使力将两人分开,刚伸出手,就对上了朱珏泛红的双眼,澄黑的眼眸里透着惊人的阴戾,竟是教他愣了一愣。
“我……我看到了……”周静颐脸憋得通红,趁着这个空隙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朱珏闻言倏地松开了手,理智回笼。
“我,咳咳,我真的看到了……”周静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回忆,“真的,一共有两个人,都是太监,都差不多的年纪,矮个的我没看清,高个子的我看清了!容长脸,鹰钩鼻,我真的看到了!只要他在我面前,我保证认得出来!”
“看住她!”朱珏直视她,确认她没有撒谎,命令一声,捡起扔在旁的马鞭大步进了正殿。
正厅里的桌椅摆设砸了一地,凌乱不堪,延昌帝跟大皇子立在软榻边,苏公公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哪端来了一盆水,延昌帝和大皇子正拿着手帕亲手给二皇子收拾脸上的痕迹。
二皇子闭着眼,早已没了呼吸。
朱珏只看了一眼被刺得收回了目光,直直走到延昌帝身前跪下:“还请父皇赐我一道圣谕,予我查明真凶之权!”
陈氏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没法第一时间确定动手的是谁,若对陈氏动手还能说是宫妃争斗,但对一个皇子出手,绝没有那么简单。
何况还在这个要立太子的特殊时期。
首先要有的不是能力,而是胆量。
这里是阶级分明的古代,对大多数嫔妃来说,互相使个绊子耍个手段让对方失宠已经是极限,但敢对皇子动手,对许多嫔妃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对嫔妃动手,最多是失宠被打入冷宫,但对皇子动手,还是年幼受宠的皇子,一旦被查出来,却是诛九族的大事,对重视家族观念的古人来说,不可能不顾及家人。
否则高祖时期也不会活下来将近二十个皇子。
但现在显然有人想了,还做了,而这人既然敢做,要么是有恃无恐,确信不会查到她身上,要么是孤注一掷,不管不顾了。
而能进到御花园,躲过值守宫人的检查,光明正大在假山上做手脚,还能引二皇子前去,绝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这其中不知连着几环,就像上一次玉珠小公主落水一样,到现在也没查出是谁动的手。
朱珏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皇后,甚至皇帝,他要自己查,但他的年纪是硬伤。他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的发展,延昌帝必定会暂时封锁消息,立刻派苏公公去排查,大皇子或许会作为协助,或许半点不会沾手。陈氏那里短时间内会被瞒住,由延昌帝慢慢透露,而他,则会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暂时抱到紫宸殿以免露馅,然后只负责伤心难过,最后被延昌帝告知不管是不是真相的真相。
他当然不愿意!
他要知道真相,一定要知道真相!
朱珏直挺挺跪着,看着延昌帝的眼神带着誓不罢休的执拗与坚决。
他在赌,赌延昌帝对二皇子的愧疚。
延昌帝显然也很伤心,面露悲伤,眼圈泛着红,他沉默几息,妥协了,但主事之权却并未交给朱珏,而是给了大皇子,朱珏与苏公公协助。
交代完朝三人挥挥手,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疲倦:“……去吧,速去调查,朕再陪治儿最后一程。”
大皇子忍住泪水,朝延昌帝保证:“父皇放心,我必会找出凶手,为二皇弟报仇!”
朱珏没有吭声,只对着软榻的方向深深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