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瑶动了动眼皮,心下沉了沉。
没一会儿功夫,路焱便骑着马快行了几步,拦住了车夫,立于婉瑶车前,冷声道:“婉夫人,皇上让微臣带给婉夫人的汤茶,这会儿已经凉了,还请婉夫人喝下。”
婉瑶悠的睁开了双眼,她坐起了身子,背挺的笔直,如一尊孤傲清高的谪仙,不由冷哼了一声。
她撩起了车帘,四下看了看,马车正停于一处死胡同中,周边寂静无人,几只乌鸦被惊的四处乱飞,犹如她带着怜儿逃离北周那一夜的场景,更是酸楚凄凉。
宇文邕,这就是你所说的,要我相信你么?这就是你给我的信任?你与那些想要毁了我清白的yin贼又有什么区别?若早知如此,倒不如随便给了谁,至少日后想到此的时候,顶多恶心一下,不会心痛的像是被人生生的撕了个口子一般。
既然如此,昨夜又为何冒死救我?你可知你的那一句“相信朕”你伸出手臂挡住利剑的那一刻,你怕我受伤紧揽入怀的时候,我的心曾为你打开了门扉,躁动不安?你怎可如此狠决?
婉瑶苦笑了一声,似乎心在滴着血,问道:“我若是不喝呢?能怎样?”
路焱将汤茶倒在了粉彩缠枝的圆碗中,递给了婉瑶,道:“皇上御赐的,不喝便是忤逆之罪。”
婉瑶睨了眼,又道:“宇文邕难不成想要在此处解决了我?是不是只要我不是死在宫里,宇文护就是想要发威追究,也欠了些火候儿师出无名?你们就有足够的理由推脱我的死因?他是不是也料定了我会喝下去?”
路焱木头块一样的脸冷冷道:“还请婉夫人喝下,不要让臣为难。”
婉瑶仰天笑了几声,声音里满是凄凉,道了句,真是情如含笑饮砒霜。
为难你?那谁又在为难她呢?她几经生死守得的清白,得到的竟是这般下场,哈哈,哈哈哈,最是无情帝王家,真真是不假,或许宇文邕根本就不曾在意过她,她到底是把自己看的过重了。
这才是宇文邕,他若是不赐婉瑶一碗避子汤,倒是婉瑶觉得认错了他。
婉瑶满眼的苍凉,她不由分说的接过,想也没想一口仰头干了去,随即将碗摔了个粉碎。
汤茶已经凉透,想来早已准备好。
婉瑶深深的吁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放下车帘后,又闭着双眼重新躺了回去。怜儿泪眼汪汪,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锦墨居的时候已是疲惫不堪,怕是心累更让人疲惫吧?婉瑶觉得像是打了一场烈仗,浑身疼的很。
陌依见是婉瑶与怜儿回来了,连忙迎了出去,笑脸盈盈的想要絮叨些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昨儿太子不小心摔倒了,摔的不轻,手臂及膝盖几处破了皮,留了不少血,好在太子的乳娘萧氏眼疾手快,挡了一挡,否则伤的可就是头了,皇上回来后大发雷霆,将服侍太子的内侍宫女一并处罚了,太后娘娘也气的不轻,将皇后娘娘好生的训斥了一通,又重新拨了些机灵的人送了去。
可眼瞧着婉瑶心思沉重,只好把这事儿又憋了回去。
本想着伺候婉瑶净脸之后再做休息,哪想着婉瑶非要沐浴,几人又忙着的赶紧去烧热水,准备皂角香料和各色的新鲜花瓣。
婉瑶独自进了盥浴室,将所有人都差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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