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于服食安眠药,如今平常剂量的安眠药对他的睡眠也已经作用式微。
“哦,你注意休息,压力别太大。”陆清离淡淡的安慰了几句,“你发短信,要约我出去,今天下着雪,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谈么?”
沐文树语气坚决,“我已经到了,等着你,不见不散。”
沐文树这么坚决,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陆清离点点头,“那好。我现在过去。”
陆清离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房间里拿来围巾和毛线手套,走到客厅时,对柳妈说道:“柳妈,我有点事,现在出去,早饭就不吃了。”
“什么事,这么急?”柳妈还惦记着昨夜里陆清离反常的表现,心里格外担心陆清离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傻事来。
“别担心,bobo还在楼上呢。”陆清离拍了拍柳妈的肩膀,示意她放宽心。
“那你快把围巾围上点,外面冷,可别感冒。”柳妈依旧不放心的嘱咐着,过来帮她围好围巾,“我去叫老张出车。”
“不用了!”陆清离摆摆手,“不远,就在附近的咖啡馆里。趁着起得早,我走过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雪还轻轻的飘着,被扫过的地面上覆着一层薄雪。黑色的柏油地面像是铺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空气因为下雪的缘故变得冰冷清新,陆清离将围巾拉起来遮住自己的口鼻,带着厚厚的毛线手套的手还塞进外衣口袋中。
一串脚印跟在陆清离的身后,偶尔从别的路拐过来一辆车,在地面上印下一道浅浅的车辙。
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陆清离的身上都开始发热,因为走动,露在围巾外面的鼻头冻得微红。
站在咖啡馆的门口,她掸了掸身上的落雪,推开咖啡馆的门进去。
清晨,咖啡馆里人少的可怜,客人大多选择将咖啡带走,陆清离进门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吧台的服务生和咖啡师。
再一转眼,便看到这咖啡馆中唯一的客人。
服务生迎上来,“您好,喝点什么,需要带走么?”
陆清离微微笑着,“来杯拿铁,再加一份黑 森 林蛋糕。谢谢。”
沐文树早在陆清离进来时便看到她,站起身来等着陆清离过来。
陆清离看了一眼沐文树面前的黑咖啡,皱了皱眉,招手叫过来服务生又点了份芝士蛋糕。
陆清离微微不悦,“你胃不好,不要空腹喝咖啡。”
沐文树点点头,心中因陆清离的一句关心儿喜悦不已。
陆清离吃了一口黑 森 林蛋糕,浓郁的巧克力在口腔中散开,陆清离满足的抿了抿唇,问道:“什么事?Z这么急的找我出来。”
沐文树伸出手去自然的抹掉陆清离唇角的蛋糕屑,温柔的说道:“先吃吧。吃完再说。”
陆清离用指尖蹭了蹭被沐文树摸过的唇角,低头快速的将自己的那一份黑 森林蛋糕吃完。
“现在能说了吧?”陆清离搅着咖啡,抬头看向沐文树。
沐文树定定的看着陆清离,没有言语。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脸上还有蛋糕屑?”陆清离不自然的抽了几张抽纸,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洁白的抽纸上什么也没有,除了有些褶皱。
“离开席慕尧,带着bobo,跟我回香港。”沐文树冷静的一字一句说道。
陆清离一怔,半晌不自然的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
沐文树目光灼灼的看着陆清离,“我没有开玩笑。四年前,我没能带你走,这次谁也阻止不到我们了。回香港还是出国,只要你愿意,我带你去海角天涯,到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再也不分开。”
陆清离眸光微微湿润,一阵鼻酸,险些落下泪来,带你去海角天涯,再也不分开。这是一句多么让人无法抗拒的甜言蜜语。
陆清离别过头,移开视线,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将自己眼角的泪滴擦拭掉。
陆清离红着眼眶,强自笑着,“别玩了。我还得回去看bobo呢!”
沐文树一把紧紧抓住陆清离放在桌上的手,“你知道我的承诺不是一句空话!我是认真的!带着bobo我们三个人远走高飞。没有你的父亲,没有别的男人,就只有我们三个。”
陆清离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你的承诺?我当年躲在外面不敢回家,就等着你来带我走。可你呢?一声不吭的就突然消失,让我怎么也找不到!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就算是我的父亲逼你,就算是席慕尧逼你,难道你连发一条短信的时间都没有?等你到了香港,为什么还是不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你还活着!”
陆清离激动的站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找不到你,会有多着急!你将我置于何处?沐文树,我得不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你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陆清离眼泪倏地掉下来,猝不及防,砸到手背上生疼,她转过身想要离去,却被沐文树抓着手腕拽着转过身来。
沐文树高声道:“我跟那些男人不一样的是,他三心二意,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而我从始至终只爱着你一个人!”
陆清离警觉的看向沐文树,如果她是只刺猬,此刻全身的刺都竖起来,呈现防御戒备模式,“你这话什么意思?”
沐文树顿了顿,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着。
“我问你!”陆清离的声音尖利的刺耳,她反手抓住沐文树的手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文树皱着眉头,迎着陆清离的目光,“席慕尧和林叶嫣!我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就在席慕尧公司的楼下。”
陆清离冷笑了两声,绝望的自嘲着,陆清离,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却没想到这一对男女早已张扬的人尽皆知。而你若不是恰好在医院碰到,便是被蒙在鼓里最后知道的那个傻瓜!
陆清离绝望的松开手,并缓慢坚决的掰开沐文树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缓缓的放开沐文树的手,转身昂首挺胸缓步走出咖啡馆。
沐文树被她眼中那种几乎于悲痛欲绝的情绪所震慑到,呆呆的抿着唇看着陆清离骄傲清高的背影,知道陆清离推开咖啡馆的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沐文树才连忙抬步追出去。
早在两人发生争执时,便安静的坐在吧台,大气不出一声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服务生立刻追过来,将沐文树挡在门口,“先生,您还没埋单?”
沐文树心急火燎的从钱包中掏出两张一百,塞给服务生,甚至来不及等服务生接住钱币,急匆匆的留下一句,“不用找了!”推开门追上去。
陆清离走的飞快,沐文树大步追出一段路才将陆清离拉住。
陆清离咬着下唇,唇瓣被咬破,渗出丝丝鲜血,无声的泪流满面。
沐文树心痛如绞,将陆清离紧紧的抱在怀里。
陆清离没有将他推开,只是拽紧沐文树的西装下摆,眼泪越发肆无忌惮。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恨我。”沐文树低声在陆清离耳边说道,“当年你父亲和席慕尧用我父亲的安慰来要挟我,如果我敢联系你,让你知道我的消息,我父亲就会在狱中受尽折磨。一个终身监禁的犯人因为心理崩溃死在监狱中,没人会怀疑。”
沐文树的声音中也带着颤意,“我关注你的所有一切动态,知道你在我离开不久嫁给了席慕尧。可是我却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我拼命的接案子,谁给的钱多,我就给谁打官司,终于凑够一部分钱,还上一部分贪污款,找了各种路子和关系,终于以我的名义担保我父亲假释。当我终于能够回到这里来找你,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么?我看到你笑的那么开心,美的摄人心魂。我才知道原来除了我,还有人可以让你那么快乐!”
“为什么你回来却不出现!”陆清离哭着开口,狠狠的捶着沐文树的胸口,“你宁愿在暗处看着我,守着我,为什么不出现在我面前?”
“我以为你忘记我了。我让云胡去试探过你,可是你对我避而不谈,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你跟云胡谈话时,我就坐在你背后的位置。”
“我恨你!沐文树!”陆清离情绪失控,狠狠的用拳头砸着沐文树,反手从沐文树的身后攀着他的肩膀,扯着沐文树的西装,踮起脚尖狠狠地张开嘴咬上去。
沐文树吃痛,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却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也不肯开口让陆清离松开。
陆清离咬的他有多痛,沐文树就抱的陆清离有多紧。沐文树恨不得将陆清离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从此谁也不能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陆清离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她一松开嘴,还未放下踮起的脚尖,沐文树便捧着陆清离的脸,狠狠的吻上去,陆清离原本凝固了血的伤口重新裂开,渗出血来。
原本有些纷杂的大街突然安静下来,连雪坠落都放轻了声音,周围密密麻麻异样的目光瞬间消失。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