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看来有空学学说话之道,是时候重视起来了。
郁南提前结束比赛,比赛结果则至少还要近一个月才能揭晓,中间有长达半个月的评选期。
在酒店待了两天后,他们该回国了。
段裕寒从回国前一天起就显得有些心事。
郁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连打游戏都到了被郁南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但是为了回报朋友的陪伴,这天一大早,郁南就起来去广场那边给段裕寒买他喜欢吃的可丽饼。
余深还没起床。
段裕寒也应该还没起床。
郁南刚打开门,就遇见客房小姐推着早餐车准备按门铃。
“你好。”郁南和她打招呼。
他们平时都挂上免打扰的牌子,自己去酒店餐厅吃早餐。今天也没叫客房服务,何况是这么丰盛的一顿。
那位小姐却说:“这是专门为退房当天的客人准备的,一切免费。”
郁南道了谢。
心中有些疑惑,国外的大酒店服务都这么好吗?
他们这些天吃住在这里,还送水疗、送水果、送点心,送演出票,甚至还有人到房间来给他们做过一次中餐,简直是生怕他们不舒服。
等以后有钱了,他还要来住这家酒店。郁南想。
可丽饼还是要买的。
郁南下了楼,第一次一个人走上异国街头。
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欣赏清晨的景色,还到喷泉边许了个愿,买到可丽饼回来时,他又喂了鸽子。
很久之后郁南想,哪怕他早几分钟,或者晚几分钟,就不会发现什么了。
可是一切自有天意。
他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见宫丞在旁人的拥簇下走出酒店,猛地整个人一颤,站在原地。
门童弯着腰替宫丞开了门。
推行李的酒店管家将那好几个箱子搬上车,小周则绕到另一头上了副驾驶。
如果说郁南还以为是巧合的话,那么紧跟在后脸色很臭的余深就证实了一切。什么经费充足的安排,什么酒店的免费服务,都不是郁南想的那么一回事。
余老师不是应该也不喜欢宫丞吗?
郁南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余深比宫丞矮了一头,似乎在对他说什么,看上去还不太客气。
宫丞则皱着眉,也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郁南定定地看着他们说了几句,余深就放松了神色,点点头说了什么,好像是妥协了。
宫丞背对着郁南坐进了后座。
余深站在那里目送车子远去。
去机场的路上。
“怎么了,今天一个两个都不讲话。”余深问。
郁南:“……”
因为老师是骗子。
老师背叛了他们的约定。
段裕寒则没什么力气地开口:“昨晚没怎么睡好。老师,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到机场买杯咖啡。”
余深点点头,笑说:“郁南呢?来的时候那么兴奋,走的时候这么沉默,是不是舍不得M国啊?”
郁南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闷闷地说:“嗯。”
余深拍拍他:“小孩子心性。有什么舍不得的?要是拿奖了,夏天还要来一次呢。话说到这里,要是到时候你真拿了奖,我私人奖励你在这里玩半个月。”
郁南才不想。
其实L城也没什么好玩的。
段裕寒把能带他玩的地方都带他去过了。
很快到了机场,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
到了头等舱乘客休息室,郁南看到里面的情形,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生硬地说:“段裕寒,你不是说买咖啡,我们一起去吧。”
看杂志的男人抬起了头。
他已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制造这一场巧遇。
根据安排,一会儿他和郁南的位置还将是邻座,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航程,足够他与郁南相处。
上次他做错了,说错了,将事情搞砸,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下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如何去哄一个有着代沟的心上人,宫丞是个初学者。
年龄的差距首先使得他们的想法完全不同,但是他正在学着去理解。
理解一下郁南喜欢什么,郁南在想什么,将这种差距缩小一点才是正确方式。
郁南并没有使用他送的画具,更不会接受他的好意。所以宫丞这些天又要默默地陪着人,生怕郁南哪里不舒服,又要不露面,担心影响郁南的比赛,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尤其是郁南身边多出来那个小的,两人总是形影不离,像一对连体婴,不仅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还一起去逛博物馆,这几乎和约会没什么区别。
这些也就算了,关键余深还老是从中阻挠,宫丞简直后悔十五岁的时候年少无知,赞助了这个老白眼狼。
一忍再忍,两个小朋友在他的眼皮底下暂时还翻不了天,只要郁南高兴,宫丞可以无限容忍。
可是这时候比赛都结束了,再不出手恐怕就要憋出病了。
段裕寒太丧了,有气无力道:“算了,这里有咖啡。”
感觉到宫丞的目光,郁南忽然有些无助。
他有些颤抖地拉段裕寒的衣袖:“我不想喝这里的。”
一秒后,段裕寒立刻答应了:“好。”
宫丞听到这段对话,连郁南的眼神都没得到一个,又听余深补了句“顺便帮我带一杯拿铁”,瞬间沉下了脸。
余深装作没看见他的不爽:“小孩子娇气,让他们跑跑腿也好。”
宫丞道:“你没说这小子也要一起。”
余深说:“那也不是我决定的啊,人家有钱,自己买的票,不像我们运气这么好,什么都被宫先生包了。”
宫丞:“……”
郁南走了很远,还觉得如芒在背。
他的脑子其实很乱,因为他完全不想见到宫丞,宫丞却总是能出现在他身边,甚至掌握了他的一举一动,连他到了M国也难逃离对方的监管。
这么说,这些天来他的放松和快乐,以及那种自由感,都有宫丞参与的成分。
郁南不太舒服,却又有股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的情绪萦绕心中。
难道他上次说得不清楚吗?
宫丞为什么还这样?
段裕寒没发现他的异常,去买了一杯美式,两杯拿铁:“下次再和你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郁南端着杯子,根本没听见段裕寒说话。
两人站在航站楼上看跑道上正在降落的飞机。
段裕寒的手机从出酒店起就响个不停,这会儿又响了。
“你怎么不接?”郁南终于回过神。
“不想接。”段裕寒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郁南见他这样,便问:“你就那么不想‘做作业’吗?”
段裕寒没说话。
郁南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了不是什么辅导员打电话。
段裕寒会来M国,也不只是为了陪郁南这一个原因。郁南指的“做作业”,他听懂了。
郁南认真地对他说:“其实业余的时候也可以画画。有许多出名的画家都是不是专业的,但是不妨碍他们大放光彩。你画画本来就很不错,不一定非要念这个专业。如果你捡起来,说不定明年的比赛就是我陪你来。”
段裕寒笑了下:“你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段裕寒忽然说:“如果我们不回去了,会怎么样?”
郁南疑惑:“不回去了?那我们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段裕寒扔了咖啡杯,“不坐这趟航班,不按常理出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们租一辆车,去跑洲际公路,去看最长的海岸线,去所有伟大的艺术馆,没钱了就去路边画画卖艺。”
郁南看向了休息室方向。
“过一次你没尝试过的人生,不被任何人掌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段裕寒伸出手,“你敢吗,郁南。”
郁南仅迟疑了几秒钟。
为什么他要乖乖回去?不管他是不是自愿,只要他回去,都不是正好被掌控了吗?
他为什么要给宫丞那种机会呢?
一股陌生的冲动在郁南心中油然而生。
哦,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迟到多年的中二病终于犯了。
“我没什么不敢。”郁南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