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他的父亲虽然早逝,记忆中也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可正是因为父亲早逝后,爷爷奶奶不愿意让他再跟那边姓,还要和他断绝关系,郁姿姿就一气之下把他改了姓。郁南记得那边的爷爷对他说,他们没有缘分,不要怪爷爷奶奶狠心。
宫丞听到这里,皱着眉:“这只能说明你的爷爷奶奶品德有问题,不能说明你不是亲生。”
郁南很笃定地说:“不对的。小时候我问妈妈我是怎么生的,她明明告诉我是剖腹产。有次我再问她,她又说是自然生的。我想因为是说来哄我的,她可能自己都忘了上一次是怎么说的,所以才前言不搭后语。可是我什么都记得。另外,我从小就和家里人长得都不像。”
他又把舅舅和弟弟妹妹来这里时发生的小插曲说了一遍,讲他们这场奇怪的探访,匆匆忙忙的旅行。
“我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郁南说,“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他猜,应该是有人找到他了,所以妈妈和舅舅表现才那么反常。
会是他的亲生家庭吗?郁南不知道。他宁愿永远都不知道。
宫丞摸着他的头:“你怕家里人会不要你?”
郁南摇摇头,眼神黯淡:“不可能的,他们很爱我。”
不然也不会怕伤害到他的同时还要努力表现了。
宫丞抬起他的下巴:“看着我,郁南。告诉我你在难过什么?”
郁南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如初:“我不想他们难过。”
宫丞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换了常人,必定是因为接受不了不是亲生的事实而难过。唯有郁南,一腔无畏,他不害怕接受自己的身世,不担心真实的出身是什么样,仿佛从小时候对这件事有所怀疑起,他就十分坦然。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了,让他难过的是爱他的家人正在难过。
郁南知道,不管他会不会被要走,对郁姿姿他们来说,他都像是失物招领处的宝贝被失主找到,永远不再是他们的了。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让郁南感觉无力,让郁南因为这样的无力而沮丧。
宫丞吻了他额头,问他:“你就不好奇生你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模样?”
郁南再次摇头,趴在他肩膀上:“我不想,我只想当郁南,不想当张南、李南或别的什么南。”
他当然不是别的什么南,对宫丞来说,他就是郁南而已。
一个让他重新认识一遍的小东西。
宫丞年长他许多,和宫丞聊完之后,郁南心底那份丧丧的低落也少了些许,这种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的忙。刚刚一口气喝掉半杯威士忌的后劲上来了,喝低度鸡尾酒都要醉的人身上开始发烫,四肢软绵绵的。
郁南还没醉,他只是不想动。
他就这样趴在宫丞身上好一会儿,直到自己都觉得太久了,才记起还有一件担心的事。
他不是藏得住话的人,起了个头说:“其实我舅舅今年四十一岁,只比您大四岁。”
温情不过半小时,宫丞有点头疼:“你想说什么?难道我让你想起你舅舅?”
被拿来和那位武术教练对比,他可高兴不起来,他可还记得郁南发过来的看不懂的网络用语。
上网查了一下明白了那些是什么意思,事实才切实提醒他,他看中的对象年龄和自己几乎有天堑,对方几乎可以当他的儿子了。宫丞从未觉得自己年纪大,和郁南交往后这一点却让他有些在意。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郁南否认得很快:“当然不是,我舅舅看上去比你大多了。”
宫丞脸色稍霁。
却不料郁南想了想又补充:“不过以前我是想过叫您叔叔,后来觉得不适合,就叫宫先生了。”
宫丞黑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南脸红扑扑的,是酒劲上来的表现。
他的眼睛因此变得水润,眼尾缀着一抹红,看着宫丞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说,我舅舅以前也不喜欢纹身,但是因为我他就接受得很好。你们年纪差别不大,您应该也能接受吧?”
宫丞神目深邃,忽地探究般看着郁南:“你的意思是你还有纹身?”
难道这就是郁南的秘密?
郁南“嗯”了一声,有些羞涩:“我上次说过要给您看的,您要看吗?”
说完,他犹豫了几秒,不等宫丞回答便拉着自己的t恤下摆将衣服往上拉,然后没有迟疑地从头上脱掉扔开了。
做这些时,宫丞清楚地看到他在颤抖,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
灯光下,郁南这具属于少年人的躯体清瘦挺拔,皮肤白得晃眼,简直令人移不开目光。
与之相比,在看清他身上有什么之后,宫丞只刹那间便喉头发紧。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血脉贲张。
郁南用一种推销般的口气向他介绍:“看,不吓人吧,设计图是我自己画的,不是每一个纹身的人都是黑社会。”